顺便说一下另一个女人,班婕妤的结局。
赵飞燕上位后,班婕妤因怕遭到中伤,要求去长乐宫陪伴元后,元后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儿媳妇,正求之不得,遂同意。自此班婕妤青灯竹简,四十多岁时染病身亡。
班婕妤留下不少文字,但大部分已经散失,现在能读到的只有《自伤赋》和《捣素赋》。还有首五言诗,《怨歌行》,又叫《团扇诗》,其诗曰: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清人纳兰性德无病呻吟名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源自此诗。
这首诗其实是后人所托之作,非出自班婕妤手笔,不过精神是相通的。
王莽对淳于长,在兵法上叫以正合,以奇胜。正是实力,是基础,是坚定的目标和不懈的努力,正是道,奇是术,是手段。正在奇之前,这六个字还是有普世风范的,比通常比较龌龊的比如三十六计,厚黑之流所谓东方的智慧要高级很多。
只不过这么有普世价值的言论来形容两个人,还是表兄弟俩的胡掐。如果不是牵涉到故事主线,以及西汉帝国的生命线,我对淳于长以及他跟王莽的事情毫无兴趣。
我更喜欢看到类似宣帝时那些枯燥的流水账,某年,免税;某年,出台新的福利规定;某年,政府减少支出以改善民生;某年,降低盐价…等等。这些条文,虽然说改变不了某种本质,或者某种制度,但它们都是实的,发出去确实有大量的人真的会受益,这也是读历史时难得的几乎也是唯一的欣慰。
类似这种暖色调的条文,在刘骜一朝并不是没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都会颁布类似的措施。但有善政不代表没有殆政,烂政甚至荒谬的政。有时候给一个组织打分的标准,不是它制造了多少善,而是它没有制造多少不善。不作恶比行善其实高级很多,也难很多,少制造一个新的乞丐,比施舍给一个乞丐十块钱,要难一万倍,也是比施舍大一万倍的善。
不幸的是,荒谬的政治在刘骜一朝发生过不止一次。这种事情哪怕发生一次,就能抵消之前所有的努力。
公元前17年,刘骜即位后十七年,黄河在山东境内决口泛滥,淹掉三十一个县,受灾人口上百万,伤亡无计。刘骜正准备下令堵决口,有个叫李寻的关中读书人上书,说黄河决口是天灾,去堵的话就是跟天对抗,与其如此,不如看泛滥而出的黄河水怎么流,然后顺着自然的流向开挖新河道,如此才是顺应天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