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萧澜清一手抬起来握住顾宜蓁的手,一手为她拭去划过脸颊的眼泪,安慰道:“母妃放心,儿子定会查明真相,定不会让二哥哥走得不明不白。”
谁料他话音才落,顾宜蓁便激动起来,她推开萧澜清,大吼道:“不可!”
这话让萧澜清极度错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妃,问:“为何不可?”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宜蓁虽还是极度哽咽,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萧澜清,尽量平稳道:“你二哥哥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你若贸然去查,只怕那暗处之人不会放过你。”
“那也得查。”
萧澜清表达着自己的决心。“二哥哥一身光明磊落,我不能让他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顾宜蓁已经平静下来,又或者说她是陷入了深刻的绝望之中,从而提不起来激动的情绪,所以她就那么站着,眼泪盈于睫,却不肯轻易落下,只是冷冷地问萧澜清:“可是你若再出什么事,你让母妃怎么办?你二哥哥在九泉之下,又怎能安心?”
有风吹落梨花,斑驳的光影晃动起来,将人的神情都晃动得复杂难辨。
宫娥们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不敢惊扰了蔓延的沉默。
时间似乎过去许久,又似乎不过片刻而已。
“瞧瞧,这人没回来的惦念着,人一回来,怎么就剑拔虏张的?”
见这气氛实在是紧张,一直待在一旁,打算把空间留给那母子二人的萧宜嘉走上前来,开口打破沉默道:“妹妹也不必太过生气,小五毕竟自小由澜熙带大,他想为澜熙申冤,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姐姐也知道,他若真要去查,便是把自己置于死地。不是吗?”
两行清泪终于滑落,顾宜蓁转头看萧宜嘉。
“姐姐知道。”
萧宜嘉满目心疼,张开双臂抱住顾宜蓁,语带责备地朝萧澜清道:“瞧你,你母妃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你这一回来,不记着宽慰两句就罢了,怎么还把人惹生气了?”
这话显然是将萧澜清训斥了一番,而宫娥们低着头,所以看见她冲萧澜清使眼色的,大概也只有那一树溶溶梨花了。
萧澜清接收到萧宜嘉的暗示,他很快反应过来,抬手作了一揖礼,对背对着他的顾宜蓁道:“母妃不必忧心,儿臣听话,不查就是。”
萧澜清的服软成功安抚住痛哭的顾宜蓁,她自萧宜嘉的怀里抬起头来,眼泪虽还止不住的流,但人已经宽慰许多。
在春日里,阳光照耀着的一树雪花下,顾宜蓁对萧澜清说:“皇权害人,欲望杀人,你二哥哥便是死于皇权与欲望,但逝者如斯,母妃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如你二哥哥希望的那般,恣意潇洒地活着,明白吗?”
“儿子明白。”
“好。”得到萧澜清的承诺,顾宜蓁放下心来,转而问起萧澜清:“去看过你父皇了吗?”
萧澜清回答:“尚未。”
顾宜蓁就转身,在萧宜嘉的搀扶下往屋里走去,只给萧澜清留下一句:“去看看你父皇吧,他也伤心得紧。”
“是,儿臣告退。”
萧澜清作揖告退,背对着身子,他看不见顾宜蓁脸上的忧色,也看不见那再度落下的,极度痛苦的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