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证据，傅成远的脸上少有地出现惊慌，但只一瞬，他就回复了原来的样子。只见他低着头，咬牙狠狠骂了一句：“一帮蠢货”

抬头，还是那个看起来风度儒雅的老人。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了。傅成远交代了不少，寻风安排了两个人进去询问记录，自己在窗外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

人上了年岁就难免会喜欢忆当年，正好有这个机会，虽然地点是在十米见方的拘留室，虽然现场的听众只有两个人。

“给我一支烟行吗？”傅成远好像是放下所有包袱一样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开口索要烟。

两个负责审问的警官对视一眼，一个人默默出去，果真找了一支烟回来，帮傅成远点上。

烟雾缭绕上升，仿佛在警方和犯人之间加了一道屏障。他们看不真切傅成远的面部表情，有点后悔给他烟了。

狡猾的罪犯极其善于利用警方的心理，表面上自己会顺从命令，坦白了，于是会提出一些小要求，这些小要求被满足后，往往他们又想出了新的脱身办法，甚至有当场翻供的案例。

其中一个审讯员转头望着玻璃窗，当然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右手抬起，像是不经意般敲了敲耳朵上挂着的耳机。

在询问意见。

不一会儿，耳机里传过来寻风沉着有力的低声，“没关系，等他等他抽完烟，让他先开口。”

有了队长的命令，里面两个人似乎更有了底气，坐得笔直，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傅成远，看他不紧不慢两指夹着烟身送去口中，再淡定自若，长气直舒，鼻孔呼出笔直的两根烟柱。

两个审讯员看着傅成远，傅成远毫不避讳地看回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小的房子里，除了烟味在弥漫，还有代表着黑与白，正与反，善与恶两股势力的相互博弈，纠缠。

……

“你们先看着，我回趟家，明一早再过来，有事打电话”寻风眼睛看着手机，左手在打字，右手拍拍韩斌肩膀。

韩斌一扭头就看到寻风盯着手机，嘴角微微上翘。瞟一眼屏幕，秋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贱兮兮地对寻风说，“行……”

然后，作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一皱，看得寻风起了疑惑。

“怎么了？”

“没事……悠着点……这几天工作还多”

“诶诶诶卧槽！老子关心你好么？”韩斌身形灵巧躲在寻风三米开外，大喊道。

寻风下意识看了一眼审讯室，里面的人没反应，应该没听见，得亏这玻璃隔音好。

懒得和韩斌计较，送他一个白眼，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我谢谢你了啊”回荡在幽静的监控室。

刚刚一看微信，置顶聊天那里显示的红圈圈好像是有治愈魔法的宝贝，瞬间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点开后只有一句，秋皖在他工作的时候发消息，从来都是简介明了，直入主题。

今天忙不忙，要不要我去给你送点夜宵

寻风抬头看了看审讯室，傅成远不紧不慢的，估计要长篇大论了，明天再看录像也可以的吧……

他自觉有愧，在工作时少有的心猿意马。干脆今晚给自己放个假，回家一趟。

低头，快速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

马上回去，等我。

……

一回到家，扑鼻而来的饭香味。站在玄关一眼就看到了厨台前忙碌的人儿。

秋皖听到声响，只转过头对寻风说“回来啦先去洗手，马上就好了”说完，继续忙着手里的热菜。

寻风也不知道怎么想，干脆就靠着墙，双手抱胸，歪着身子注视着秋皖。

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绵家居服，系着买米时送的一件有浓重乡村风格的大红色碎花小围裙，头发松散地挽了一个髻在脑后。手里的动作熟练又流畅……

一切都显得温暖又平淡，简简单单，安安稳稳。回家有她在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吃饭，聊一天里的事情，然后看书或看电视，洗漱，相互依偎着睡觉……这都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未来，可现在却就这么真真切切在眼前呈现。

厨房里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忙碌的小身影，越加温和柔美，寻风不自觉地走过去，贴在秋皖身后，环着她。

“诶诶小心油啊，你先离远点”感觉到身后的温度，秋皖下意识地害怕油星溅到他身上，调小了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