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战。”

此言一落，如雷霆炸响，直落在壮汉心间。

这声音气势如虹，浩浩荡荡，与他之前所听到的很多次声音一模一样。

壮汉脸色骤变，瞬间失去颜色。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瘦弱身体，却不再有丝毫鄙夷与轻视。

他第一次看清楚那张脸，那张脸好像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是那眉太浓太直，好似一柄出鞘的长剑，那眼太冷，太傲，好像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只是，他从未如此近的距离凝视过铁面，一时之间，他有些不敢相信。

面前之人会是铁面吗？

铁面的面具已经损毁，那他还是铁面吗？

眼见壮汉迟迟没有动手，赌坊内的一众小弟也围了上来，涂彬没有去管这位黑角楼的高手，沉声吩咐道：“你们给我上，废了这小子。”

一场混战毫无征兆地上演，那些打手纷纷手持木棍，将方皓紧紧围住。

众人齐声大喊之后，便开始了攻势。

方皓双脚脚尖虚点地面，每一步踏出之际，双手也开始了挥摆起来。他单手握拳，一手成掌，拳头动而金锤响，掌动而风起，然后众人皆惊。

他的手臂化作一道呼啸作响钢鞭，无坚不摧，似珍珠落玉盘般啪啪作响，落在赌坊的打手身上，立马便有一道人影退后而倒地。

他的身法灵动，便是连衣袖都不曾被人触碰。

拳头触及胸膛，便是胸膛塌陷，那人横飞出去，吐血难再起；拳头触及兵刃，便是兵刃半卷，然后落在血肉身躯之上，那人骨头粉碎。

掌风阵阵，脚影翩翩，然后不断有人影倒飞出去，而哀嚎声终于是彻底响起，

此起彼伏之间，那些赌坊的护卫再无一人站立，众人心底深处的恐惧尽数生了出来，不约而同想起了北城那个风云人物。

少年的拳与掌皆有力，攻势沉稳而简单，每每落在对手防御薄弱处，一招出便可伤敌杀敌。

“这才是杀敌的招数。”

车夫看着那散落满地的木棍，望着往日里极为骇人的打手护卫哀嚎惨叫模样，回想着刚才战斗画面中，方皓所表现出的绝佳判断力与身手，再想到这少年的年纪，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今天俺老孙总算是见识到大人物了。不出十年，或许五年，这少年未尝不能成为响当当的一方巨擘。”

忽然间，那壮汉双手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哪里还会有疑惑，这才想到少年昨晚的惊世骇俗之举，此时看着少年的身影，他吓得脸都白了，再望向涂彬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恨，大骂道：“姓涂的，你骗我来这里，是想我死么?”

涂彬皱眉看着少年，眼色虽有些不善，却不曾想到这壮汉为何如此反常，不解问道：“此话怎么讲？”

壮汉哪里还会管这狗屁的涂公子，连忙拱手朝着少年鞠了一躬，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整个脑袋往前探出，好似一株被压弯了腰的稻穗，无比恭敬道：“公子，得罪了，小人立马就走。”

涂彬不曾见过这壮汉如此恭敬神情，也没有听到他自称小人，毕竟这壮汉也是一位成名的二流高手，哪怕是面对一些帮主，都不至于如此谦卑。

“和我打一场？或者接我一拳？”方皓显然不打算给这壮汉面子，淡淡说道。

在昨天之前，若是有人说自己可以与铁面打上一场，他会十分愿意。可自从铁面打败了一流高手祁虎，在黑角楼门前杀得那八大帮派抬不起头，他哪怕再自傲，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铁面不可敌，他哪怕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想着自寻死路。

壮汉没有抬头，因为他不敢抬头，抬头便要做出选择。可无论是打一场还是接这少年一拳，他都没有活下去的把握，哪怕是一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