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嘴角含笑，依偎在任昊怀中，摆弄着一条淡红色的珍珠项链。

这是任昊归京后给她的礼物，说是什么建业特产，原材料是什么星炎蚌孕育的珍珠，价值连城。带着有股淡淡的暖意温养身体，在冬天也不会觉得冷。

阿澄倒不在意多少钱，阿澄只知道这是自家公子在建业百忙之中还能抽空为自己挑选的宝贝。

任昊虽然不曾带着前世记忆，但是自小行事风格却是受着些影响。曾经的记忆在他的灵魂上留下的痕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任昊的成长。

任昊想到李元离去的落寞背影，第一次认真思考起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决策，这有何不对？

我所行之事皆为大义，天命在我当成霸业！

思考着，任昊起了身，拉起阿澄的小手向外走去。

“章狂。”任昊思绪混乱便决定出去走走，“备车。”

秦玄自从千岭之战回来后便一直在闭关，这段时间都是章狂跟着任昊。

任昊自小喜静，不大会来街上闲逛，今日许是李元的诘问到底触动了些任昊，任昊便领着阿澄去了城南。

这里居住着的，是京城内所有的普通百姓，是任昊没有过交集的一类人。

浓郁的烟火气息却让任昊总是觉着一股疏离感，他对这样的景象并没有一种……归属感？

在平定东南之时，任昊见的多了去了人间炼狱的景象，虽不至于到易子而食的惨烈情形，可是人命……在这样一个仙凡有别的世界贱如野草。

平心而论，反倒是那种破斧缺斨与赤地千里的场景更加让任昊熟悉。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一如现在任昊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炊烟袅袅，人人乐足的模样，也不曾给予任昊一丝一毫的温暖。

任昊对于凡人总是冷眼相看，能救则救，权衡着他人生命的价值。

但人命一旦放到了天平上被称量时，便已经不值钱了。

任昊就仿佛一个过客，冷眼看待着眼前的一切。

就像他付出大量钱财与那些战死之人的亲人，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他需要这么做。任昊会哀悼死去的英魂，却不会懊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只因为‘死得其所’。

任昊感受着市井之地的热闹，内心罕见的掀起波澜却也不曾改变什么。

一策一划，皆为成孤之远途，孤是对的。

任昊微微低头，带着阿澄与章狂转身回府。

任昊知道那些平安不会属于他，他好像带着命定的使命，需要斩断前路风雪。

『命运』好像总是投来注视，令任昊如履薄冰。

唯有，握着阿澄的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任昊感受着异样，带着熟悉的亲切感。

其实每每回想起两人莫名的亲切，任昊都很疑惑。那是一种……刻印在灵魂上的亲切感？

任昊总是想要探究，可是潜意识却让他‘止步’。

有时任昊也会阴暗地想，阿澄是不是苍孟派来的卧底？修行了什么魅惑人的法子，欺骗了他的灵魂。

可是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也不曾看出端倪。

罢了，且留着看看，怎么一回事。

在车上，任昊紧了紧阿澄的小手，将带着疑惑的阿澄拉入怀中，方才将眼底的阴暗压下。

又是雪天，又快过年了，今年的落阳倒是还能太平，可是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