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他的家,但帮主才不管。小弥撒挣扎着想爬起,却被一脚踩了回去。
“还留着长发,真是小男娘!”帮主抽出皮带。
“啪!”飕飕一阵疾风扇过,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带血丝的红印。
“啪!”孩子举起手臂想要挡下脸,却又被一脚踩在肚子上,干呕不止。
“给我把手拿开!”“啪!”恶霸使劲倾泻自己的怒火,越打越起劲,一下比一下响。“打得响!”“呼——啪!”更响的一声。
“打得好啊!”“他下次见面就知道乖乖交钱了!”
但帮主很不过瘾,因为孩子一直咬着下嘴唇,咬出了血也不肯发出惨叫,只有些咕噜噜的声音。
良久,带上生锈的铁扣子都被打变形了,在奋力一抽后飞了出去,嵌进了墙上的木棍之间。
“妈妈的,你又欠我一条皮带,给我记好了!”帮主臭骂着,唾沫星子横飞,溅在他的身上。
而这一切发生时,屋主人在床上回头瞟了一眼,然后裹紧毯子,蒙住头,往里面挪了挪,又睡着了。
等到男孩不反抗了,他们又合起伙来,把他堵在墙角,团团围住。
“你们,要——”“扑通!”一大桶洗完衣服的烘臭脏水倒在他身上,冰凉,刺骨。
“先洗澡,洗完后干什么呢~”两位小弟牢牢锁住他的肩膀。帮主则摩拳擦掌,哼哼冷笑着。
“当然是还债!”
良久,皮带帮的八阶收尾人们提起裤子,有说有笑走了。
“咕……”别西卜倒在地上,身体很脏,火辣辣的疼。
他无声地忍受着这种慢火炙烤般的煎熬与羞辱,并不是他真的如他们所说对这一切无感,而是他根本无法动弹,无法抗争。
要是反抗他们,就会被抓去小黑屋里……别西卜去过一次,绝对不想被抓进去第二次。
他嘴角的血和泥连在了一起,想撑起身体来,手臂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滚出去。”屋主人抖了抖毯子,“除非你想进我锅里。”
孩子颤了一下,抽动着双腿,抱起脏乱的衣服,向门外调转身体。
他终于爬出了门,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扶着墙,一瘸一拐,腿都被扭成了内八。
忽然,雷声大作,天上下起雨来,撞在他的后背上,抢夺着他的体温。
伤痛在寒意中麻木,他背着风加快了步伐,时不时跑上两步,却又仿佛立刻会被吹倒,滚出很远。
“没饭吃了。”他碎碎念着,紧咬的牙齿都在打寒颤。
这些“热情”的后巷邻里要是自己快没饭吃了,就会从他家里“借”一点家具来。
终于到了那个藏在两棵大树之间的房子。去那里的小路被草盖住了,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但终究还是被皮带帮他们找到了。
他到了门口,呜咽起来,哪怕很轻。
他在院子里埋了些陷阱,但皮带帮直接把窗打碎了,把封窗的木板乱刀砍断,摸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害怕,背后像被突然泼了一盆热开水似的,冲破了寒意,也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痛苦。
别西卜折断枯枝,捅掉自己布置的捕兽夹,用藏在草丛里的钥匙开了门。
里面是一片狼藉,木屑,雨水,泥巴,脏脚印。
房子虽然大,但早就不剩什么家具了,那仅剩的铺着白布的桌子被推到了窗边,还被斧子一分为二了。
柜子什么的拿不走,就全部劈开。柜门要么歪歪斜斜地勉强挂着,要么倒在地上。但其实,里面本就空空如也。
窗帘被扯了下来,在地上卷成了几团,就像抹布一样,蜷曲在角落里。
雨一直下,从破碎的窗打了进来,又从二楼流下。
“会感冒都是……”他并没有遍览一楼的一片狼藉,只是扫了一眼,仿佛这一切都不属于他。没有找到。
别西卜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上台阶,却脚下一滑,“哐当”一下撞在实木上。
额头本就有伤,血被雨水稀释,在雨水中打转。
他双手撑在湿漉漉的冰冷台阶上,扣着原木的墙壁,结果发力太猛,扣下一块老死的树皮下来,差点又摔倒下去。
再倒一次,他就起不来了。孩子晃晃悠悠,顶着头顶飘下的雨丝,上了二楼。
窗户被全部打碎,玻璃渣混在雨水里,往下流去。
他的冰冷的嘴唇不住颤抖,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前,连地毯都被打包带走了。
他鼓起勇气,推开了门。空空荡荡的书架被推倒,横截大半个房间,上面用泥巴画了一堆羞耻符号,正中间写着:“小男娘!”
遍地狼藉之中,原本在书架之后的挡板被无情地掰碎了。
他本以为这块白色木板能完美融入墙中,不被发现,但他还是太天真的。
内部藏着的那个大木头箱子被拽了出来,里面曾装着这个家过冬的口粮,一袋加班换来的面粉,哪怕没有调味料也能吃得很香。
但现在,里面只有一张小纸片。
他抹了把挡在眼前的雨水,却无力再直起腰来,推开箱子,敲着墙。
“要饿肚子了……”他“咚咚”地敲着墙。
那个藏箱子的凹槽内部突然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凹槽内部的墙动了——那是一块刷了白漆的活木板。它缓缓向外移动,很快移了出来,“啪”一下倒在地上。
一双小小的手露了出来,最后,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爬了出来,衣服很皱很干。
“哥哥……”她还未张开双臂,他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泪如久困在乌云之后的暴雨倾泻而下,却很快被一齐爆发地剧痛冲晕,休克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