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您说的那是外卖。那……人家的米其林总做的还行吧？咱们要不也试着做高端的？就是要多请一个人……”

“得了吧，哪里的米其林我不清楚？就说这条街上：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我一人拿的星多。老张我对您没偏见，但那儿的三星……最多也就骗骗你们中产……店里装修得像宾馆酒吧似的，暗得都看不清桌子什么样——灯光全打菜上了。而且您不是刚说：电影里那小子不会中医么？那里更不行——每道菜上来就叽哩哇啦说一大堆，还好意思说暗合汉方……我和老爷子吃了后啊，没感到食疗里的’食’，只觉吃了一顿药。更别说中医讲的对症下药，每个食客体质都各异，他怎么疗？瞎疗啊？”

“也是……那咱们做烤肉行不行？”

“嗯……烤肉不错。”

“就是，谁不喜欢吃肉？就这么定了，咱们就做烤肉！”

“等等……那外头是不是要放块牌子，真人大小一比一的？放谁的好？我看……老张您这身板正合适！”

一想到自己的照片被放在外头，左手端盘生肉，右手竖起大拇指的模样，张沐宸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放，别放我的，小爷我求您别放我的。”

“行行行，不放就不放。那放我的吧。”

“小爷您别嫌我说话直……就您这身板，放外头咱们这店看起来不就像烤肉店了，顶多是做烤素肉的——没人愿吃那东西。用建君照片也不合适，他见了肯定第一时间不干。”

“哎……老张您说开个餐馆怎么这么难啊……”赵两仪哀嚎，接着发觉了一件巨大的盲点：“老张！您说咱们光顾着眼前这不正确的瞎聊，竟忘了最重要的事：那些菜的品类实在太少。王健君可要待店里吃满一年才能凉下来。万一吃腻跑了路？或者忍不住偷点份外卖？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赵两仪这么一提醒，老张立马被打没了百无禁忌的年轻态，无奈承认了现实：“行吧行吧，就做中餐……”

赵两仪高兴回答：“对吧对吧？咱这馆子就做中餐。”

如此敲定的同时，赵两仪彻底忘了之前为了调试，把一旁的端人切换到工作模式的事，方才那一堆胡七侃八就全传进了北桥大楼的道德委员会。在经由各个民族和国籍的审阅后，所有人全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讨论食物的话题一向敏感，且内容极其不正确。道德委员会意见：不给予进一步解析。”

而对这段谈话还有另一个倾听者，那是在许久之后，极其遥远的远方。有一辆肉做的飞船打开包裹自身气泡的一角，将光速返回的信息素悉数接收——他们等了很久，也不算等了多久。气泡的主啮齿遵从本能，咀嚼起传来的信息素，上亿个声音同时响起，听起来如同崩塌的沙粒。

“灵长类？这可难得。”

“没有任何逃亡的迹象？”

“完全没有。似乎还在争论食物的正确。”

“意料之中。”

“他们还有机会，时间或许充足。”

“也常常不够。”

“食物，我饿。”

“下一场填充即将完成。”

“要提醒它们么？就像石头提醒我一样？”

“已经这么做了。”

“但愿可以再见。”

“或许永不相见。”

“填充已完成。辐射等级：可接受。预计损伤率：14.68%”

飞船移动起来，包裹在周围的气泡变得愈加明显——飞船前方的星云逐渐伸长变亮，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飞船前端军报告：已观察到蓝移！航路确定，开始逃离。再见了我们！”

剩下的几亿声音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啮咬声：“敬伟大的逃亡！”

蓝色的灵长类星球在千亿的声音之中逐渐发生红移，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