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媛点头,说,无论怎样,我想阿姊还是留一封信和奏表在此,我再去试试吴氏。退一万步说,有此封地在手,无人可靠,也可尽力自保。
张阙说,是,你我来往不便,先留与你再打算别的。
褚灵媛便把已拟好的给刘兴弟的信和刘义隆的奏表让她抄了一遍。
张阙说,我多抄两份,以防万一。
褚灵媛说,还要抄一份带回,界时也要从阿姊那里发出,留在我这的,也是以防万一。禇灵媛又说,阿姊当日和那些姊妹,可有关系好的,可同英儿一同附议?
张阙犹豫说,当日符儿是长子,又得他阿父欢喜,自是都敬着我些,如今,难说谁会帮忙了。
褚灵媛笑说,那就不做他想了,我们姊妹到这境地,凡事要自己宽慰自己。
张阙忍了忍喉间的哽咽,说妹妹说得对。
褚灵媛将她抄好的装入一个匣内,张阙便要开门说,那就把小九叫来,咛嘱她其中利害,以后都听你的。
褚灵媛拉住她,说,昨日还有一人,使我还有一个想法,只是说出来实在不雅,恐英儿都难以接受。
张阙拉她复又坐下说,只有你我,你说便是。
褚灵媛说,昨日促我与湛儿和解的,还有檀道济家七郎檀邕,说来他阿母予他阿父做续弦,还是我做的媒……
张阙想了一会儿惊讶说,你是说小九嫁这檀邕?不可,不可。哪有嫁杀兄之人的儿子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司马茂英不也是嫁的杀父仇人之子?张阙说,他家怎会娶小九,小九那性子在他家又怎能活?
褚灵媛说,刘义康有了谢家,刘义隆必会拉拢檀家,若拉拢檀家,便不好动别的辅臣。辅臣不除,做傀儡是小,稍有不甚,像符儿那般被废被杀是大。我也是见了檀邕,听说他在与士族来往间,常提他阿父当日并不同意废君,无奈废之,也并不同意杀君。此说法不知可真?
张阙想起说,当日丢了城池,檀道济确是进宫劝我要管一管符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恐不是他一己之力便能护下……
褚灵媛叹息说,从你我说来,无论他如何解释,当日带头将符儿从船上拿下,纵手下砍了符儿手指的,总也是他。因此我这想法,英儿我也未敢讲。说句心里话,当日英儿嫁符儿,司马氏势弱,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外界皆知我们是无法选的。幸而符儿和你这君姑待她皆好,关起门来,也算顺意。如今江山还在刘氏,小九若做此选,必会招人非议。可这桩事的好处,又实在是好。若你们母女能将檀氏从弑君之事上解脱出来,既解了刘义隆之困,又解了檀氏之困,又能帮符儿向檀氏之外的人报仇。
说到此,张阙眼睛也不觉一亮。
褚灵媛又接着说,我们能帮小九预备的,说来都是退路,成功与否自己只能掌握一半。若嫁檀邕,倒是一条向上的路。只是……褚灵媛为难说,若小九势大,我又怕符儿的事一旦翻回来,刘义隆更容不下阿姊。
张阙听她担心自己,反倒释怀说,我倒没什么,若能换小九一个前程,一个平安,我死又何妨?
褚灵媛忙说,我们既有这条暗道,自是要做准备的。
张阙拉过她手说,我还要谢你为我做的安排。
褚灵媛说,我虽此生常处危难,只要还有口气,总还想要挣扎挣扎。
两人彼此笑笑,张阙说,我从此也要这般。下决心说,叫她们姊妹进来吧,既生在了这权势场中,各种利弊给她们说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