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明灯照着太极殿灯光影影绰绰灯柱像一把把的寒刀。
云后独自坐在东阁的阶梯之上,把头埋到了膝盖里,一个堂堂东梁的皇后似哭似笑,痛苦万分。
“阿奇阿奇……”她口中念着这个折磨了自己千百遍的名字。
“娘娘!”一名宫人急急前来匍匐大殿之上,不停磕头“教他逃了出去,要不要再抓回来?”
“抓?”云后缓缓抬头她的发髻全乱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本宫告诉你,对谢奇,你永远也不要用这个字!”
那宫人本是云后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是第一朝见到云后这若恶鬼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罪奴不敢,罪奴不敢,罪奴不敢!”东阁响起了嘭嘭嘭的磕头声,那宫人连忙连头都磕出了汩汩鲜血,也丝毫不敢停。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宫人心知那个眼神一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怕只怕连累了远在宫外的家人。
今夜云后设了一个局,请谢奇入瓮。
她挑了一种西域的奇药,不至于伤身,又能成他俩的好事。她鼓起了万般勇气,想倾述自己的一腔感情。
那份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名男子产生的懵懂的心跳、焦灼的退缩、永不褪去的执着。
可她的感情,在那个人看来是洪水猛兽。
那一夜,诺大的东阁,徒留下一个失意疯狂的女人,与一具脑浆都快磕出来的尸体。
……
可云后不知晓,她的一番殷勤动作,成全了一对原本束手束脚的有情人。
自从那一天开始,谢奇与明月辉的关系就彻底不一样了。
以前明月辉对那一夜的誓言还觉得轻飘飘的,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从身到心都成了谢奇的妻子。
谢奇就更是不得了了,一头开了荤的狼有多恐怖,他就比这头狼更恐怖。
他好像一刻也离不开她一般,总想处处彰显他的存在感。
明月辉回制衣局报道的时候,他便命人来分配制衣任务,忙不迭又把她撵了回来
明月辉去投喂司马沅的时候,他巴巴地跟去,坐到屋顶闹闹腾腾地瞧他们
明月辉若是前去照顾他,他直接大白天地就闭了大门,去做那些蜜里调油的事。
一开始明月辉还是害羞的,谢奇那张骗鬼的嘴便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这条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她也只好从了他。
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北魏气势汹汹而来,吞了东梁的几座城。此时战神沈南风与朝廷的矛盾日益加重,自请固守西梁,压根也回不来充当救火兵。
换句话来说,他乐得见朝廷大乱,这群世家门阀,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云皇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自顾不暇。
朝廷上下果真一阵混乱,最后是脚伤初愈的谢奇上前,朝御座旁的云后跪拜请缨。
后世被称作哀帝的世宗司马伦病了,云后从辅政渐渐变为了掌权。这个聪明狡诈的女人凭借莫家的扶持,趁着在四大世家相互掣肘之际,一下子掌握了整个帝国的权柄。
云后在御座旁大惊,“谢卿,此时并非你强出头之时。”
“回禀娘娘,如卿五岁习武,九岁入军营,十三岁随大将韩潇征战南越。如今官拜中尉,掌京中南北二军,飨国之禄,更应忠君之事。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甘为社稷而死。臣请领十万大军,入幽州抗敌。”谢奇单膝跪地,字字铿锵。
云后咬碎了银牙,忍住自己奔出的欲望。
是了,是了,少年此番虽千万人吾往矣地上战场,定是那日她用药将他刺激了,他为了逃避她,才自请前去的。
云皇后眼见下首的那人,心中万般愤恨,又有一丝微微的窃喜,他终究心中,还是挂着她这个人的。
可她哪里想得到,谢奇如今一肩担起剑挑北魏之责只是为了他爱的那个人,用他的血与汗,给她挣一个正妻之位。
就在这样的阴错阳差的误会之下,云皇后最终没有谢奇领军的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