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声猛砸在屋顶。
“...你俩...没在一块儿?果真么...不好交代...你心念不改要想好后果.....”
“五叔,我知道我对不住...可是.....”
“唉,元儿啊。”
“我错、我错了....我改不了.....”
“唉。”
“......”
那边叔侄俩还在说话。
声音压的极小,在雨声里韩枭听不清。
连声认错的话他也懒得听。
他绕桌半圈,坐进季清欢不久前坐过的太师椅里,视线落在一本本枯燥册子上,百无聊赖的拾起那只笔,也勾在指尖转。
他转笔技术比季清欢好,笔杆绕在指尖都不会掉。
窗外天色阴沉,雨帘坠的潮闷。
直到木质光亮的桌面映出一片暗影,韩枭才抬头看人:“聊完了?”
“嗯。”季清欢安静站在桌前朝他点头。
五叔出去了。
雨声里。
他俩隔着书桌对视,一站一坐。
季清欢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银纹长衫,身姿挺拔,一条银色腰带勾勒出好看的腰型,他这般长相素来叫人觉得端庄冷淡,如冬季寒凉时凝在松针上的白霜。
可他红着眼圈的模样,世间唯有韩枭见过最多次。
韩枭指尖的笔杆转速变慢了。
他眯着一双狭长细眸,眼皮恹恹的垂下去,厌烦看见季清欢如此窝囊废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生气,不想看季清欢泛红的眼睛。
最清冽的人眸底聚出两汪水,才是要命。
韩枭心尖儿也闷了。
他忽地抬手把笔砸向季清欢胸口。
咻。
毛笔腾空砸过来!
笔杆挨身,季清欢下意识按住。
他掌心捂在自己胸口,压着还带有那人手指温度的笔杆,就这么捂着也没放下,嗓音带有哭过之后的沉闷鼻音,迟钝的问,“...你干嘛。”
好好的又砸东西。
“季清欢,”韩枭双臂叠抱靠在椅背里,语气带有戏谑,眉梢却压不住戾气的上挑着,“你觉得你跟猪的区别在哪儿?”
“?”哎呦。
季清欢没什么力气的转身,捏着笔杆走出几步。
站到窗棂边盯着庭院里的雨幕看,心里还是不好受,他低头转着笔杆:“...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斗嘴,你来找我有事吗。”
跑过来必然是有事的吧。
“哼,”韩枭睨着这道背影,不理会季清欢接不接话茬,自顾自的说,“猪心地最为纯良,因为它愿意任人宰割,毫无自主意识,狼就不会如此。”
“所以,你跟猪的区别在哪儿?”
韩枭又问了一遍。
“......”
季清欢站在窗边的背影僵直着,没吭声,眸底蔓延出许多无奈。
他能听懂韩枭的暗示。
韩枭骂他任人宰割、没有自主意识。
可前提是被什么人宰割。
他若变成狼....
就会是白眼狼。
他不能变成白眼狼。
“我看着你跪那儿一点都没觉得你可怜,活该窝囊,”坐在他侧后方椅子里的人又说,语气冷硬,“你对外人的手段能拿出三分对家里,也不必受此限制了。”
这个‘外人’指的就是韩枭。
季清欢表面对他温驯。
可韩枭大脑记忆分明告诉他,季清欢一颗心是冷硬的。
但凡这种冷硬能拿出三分对刚才那老头儿。
哼。
“我没要你可怜,我就是窝囊,”季清欢头也没回,在雨水潮气里鼻音更重了些,“用你管?你要是没事就走吧。”
刚被五叔那样训过,又被韩枭如此嘲讽。
好像错处都在季清欢自己身上。
是他舍不下韩枭,也舍不下家人。
怎么能都是他的错呢。
不想听了。
“......”
韩枭舔着后槽牙:“我多余提醒你,教都教不会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