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文通聚众三千,据保莫壁谷。鹰扬郎将杨伯泉率军击之,大破贼军。贼军家众,无论老幼妇孺皆被斩杀。头颅筑成京观,以示众人。据闻有少数贼军突出重围,现往塞外而来。”皮货商人娓娓道来。
众人听后,一阵感慨,唏嘘不已。
这时,只听到临窗少年自言自语:“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君视民如草芥,民必视君如寇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不可不慎之,思之……”说完,那少年旋又自斟自饮起来。
那中年男子听后,惊呼道:“此人竟敢非议君王,胆子不小啊!”其余三人亦深有同感。
正说着,忽听到门外又有说话声响起,众人往外望去,却见又有一群人进入店中。来人共有五人,皆是男子。为首那人是个健壮小伙,长相魁梧,面带刀疤,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其余人亦非善类。只见他们刚落座,便有小弟出声道;“王大哥辛苦了,今天这顿便由我们几位小弟做东,好好招待大哥……”说着便召来店家,点了酒菜。正欲畅谈时,其中一小弟插话道:“大哥你瞧,斜对面有个漂亮的小娘们呢。那刀疤男循声望去,果见对面坐着一妙龄女子。刀疤男见那女子长相美貌,双眸不转地直打量着女子。那女子见刀疤男们竟以市井无赖的目光望着自己,俏脸掠过怒容,不屑地别过头去,贴近她那英俊的表哥背后,嘀咕了几句话。
众小弟见惹得少女注意,都大感兴奋,对视而笑。
有胆大小弟见刀疤男如此神态,低声道:“要不要小弟们拿了她来给大哥做几晚老婆?”
刀疤男吓了一跳,忙摆手拒绝道:“谈正事。”说着收回目光,谈起了正事。
“大哥,最近在哪发财?”众小弟齐声问道。
“唉,别提了,走背字,吃了官司。”刀疤男摇着头,满不在乎说道。
“那有什么打算吗?”
刀疤男随口回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呗!到哪不是混饭吃啊。”
“大哥若没有去处,小弟们倒有条门路,不知大哥……”
刀疤男见他们说得神秘,不由好奇问:“兄弟们说的是什么?”
“白狼山招人”
刀疤男甫一听“白狼”两字,旋即变了脸,怒道:“我王某虽非善类,不过为生活所迫,做些不体面的勾当。勉力苟活着罢了!想那白狼贼杀人放火,奸淫妇女,无恶不作。最近更是屠了怀仁县一个小山村。恶名早已远扬,王某堂堂丈夫,岂屑与之为伍,此事休要再提!”
众小弟听了,知道劝说不得,便不再吱声了。刀疤男直催众人用饭,兄弟们只得从之。
众人一顿酒足饭饱后,便欲结账离开。
当经过少女那桌时,少女倏地伸出脚来,看准时机,把脚往前一横。
最后面小弟惊叫一声,扑跌在前面人背上,众小弟如多若米骨牌般扑跌下去,最前面的刀疤男亦受连累,登时变作滚地葫芦,直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幕实出众人意料之外。中年男子忙训斥道:“霜儿,你干什么呢!”
那叫霜儿的女子被中年男子训斥得有点心惊,但许是平时骄纵惯了,兀自不屑道:“谁叫他们拿那对贼兮兮的贱眼来看人家呢!”
那猥琐男随即出言附和道:“这帮浑人亦是活该,欠收拾,霜儿做的很对!”
“表妹,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快些与人赔礼道歉!”那英俊少年劝说道。
猥琐男狼狈爬了起来,倏地转身,双目杀机大盛。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王某刀下不杀无名之鬼!说着拔出佩刀,欲要砍人。”
那中年男子尚未答话,一旁的猥琐男却抢先一步,傲然道:“你且听好,站稳了,莫要吓尿了。说着逐一介绍道:“右侧的这位乃是雁门郡丞陈孝意的大女婿。中间这位乃是陈孝意三女儿,左侧这位乃是晋阳王氏的嫡孙儿,而我便是虎牙郎将宋老生之三公子宋仁义是也。”
说完,那猥琐男与少女都露出得意和嘲弄的神色,显然颇为家世之名而自豪。另两位则满脸黑线,显出不悦之色。
刀疤男表面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实则心烦意乱,慌乱不已。心中暗想,没想到这番竟遇到如此扎手的“点子”该怎么办?如若不理,我的面子往哪放。若是将他们打杀了,吾命休矣!
正在他踌躇不绝之际,只见那中年男子上前抱拳道:“此事却是霜儿做的不对,请诸位见谅,若有跌伤,我们愿赔上汤药费。众小弟亦上前劝说道:“大哥,风紧,扯乎!”刀疤男听后,觉得有理,正欲下台阶,却听到猥琐男有恃无恐道:“若是怕了,快给本公子跪下,赔不是!”
那刀疤男闻听此言,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竭力压下心头怒火后,恨恨地说道:“你们都是贵族公子,都是大人物,我得罪不起,但请你们记住了,人不会一直走好运的!今日之辱,我王君廓记住了,改日必报此仇!”说罢,转身随众小弟离去。
这边中年男子正训得猥琐男个狗血淋头。忽听到临窗少年念道:“朱雀桥边野草生,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随后冷哼一声:“名门望族,不外如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如此罢了!”说罢,那少年快步来至柜前,结了帐,竟头也不回出了屋,来到渡口,找到船家摆渡,不久上了船,径直往应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