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混沌海蕴涵万物蓬勃,寒暑四季恒存紫霞驾临穹苍,深海深处缥缈孤岛遗世独立。惊涛骇浪肆意拍打,掩不住其孤芳之态。
浅云海雾被片片打散,某种平衡被打破,厚云被冲开,幽蓝的海面倒映出九道遁光,踪影一闪而逝,片刻后,几乎同时落在这一方孤岛。
遁光天降,九人如落子般各居一隅,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诸位巧呀!”一身痞气少年模样的男子调笑,打破这异象明显的沉默。
少年左手方不远处,手持羽扇端坐望海的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无甚喜怒悠然说道:“你若不在此,便真是巧了。”
“今日,你两可否消停片刻!”海沿线上一位气质温婉的少女,却说着明显有些不悦的嗔语。两男子闻言不语,互相白上一眼各自望向一边。
而一直两眼含笑注视着此处,仿佛对这情景喜闻乐见的光头和尚,努力挤出一张略带严肃的脸,说道:“嗯,宥玄仙子说的极是。”
“啐!死秃驴!做了和尚还如此嬉皮,你不该叫不空,应该叫不戒!”一直藏在礁石后面的白脸书生,轻轻啐了一口,对不空和尚的话嗤之以鼻。
而在他的身边,一位白衣道袍还胜傲雪的年轻女子,则以袖遮面无声浅笑。
“咳!”立身孤岛最显眼处的锦衣中年男子轻咳一声。视线一一扫过这相交已千年的八人,以一贯威严的语态说道:“今日事了,我等便再无聚首之日。爱恨情仇如昨日云烟,白横你便嘴下且饶人,只当这千年相交离别情了。”
一位身宽体胖,满身富态的中年男子,不顾形象的坐在一根从峭石里好容易伸展出来的小枝丫上,怡然自得的说道:“哎,老萧,我这是悟了吗?竟然跟着你们做这千年不曾想过的壮举?”
“我说潘大爷,你临死都不忘压榨生命,瞧这可怜的小嫩芽!”魅惑酥软的女声戏谑说道。只见不远处光滑的礁石上,坐着一位看不清容貌,却只需一眼就会被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横生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呸!你这正脸都看不清的狐狸精,能为一棵小树苗子怜悯?真是白日见鬼了!”痞气少年很是不屑的驳斥女子。
“噗!”女子也不甘嘲讽,嬉笑着回应:“小肖子,巧了,这可不是白日见鬼么?”说话间,肯定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向礁石后面的白横。
白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一片,瞬间骂道:“死狐狸精!”女子立刻回击:“小白脸!”
宥玄本就是个急性子,毫不客气打断两人说道:“小白,索言,你们斗了几千年了,不累吗?”
白横瞄了一眼宥玄,虽未反驳,却也细声嘀咕着:“狐狸精。”
被称做狐狸精的索言,好笑的看着白横轻声说道:“我是狐狸,可是还没成精。如若不然,也不会陪你们在这儿一同自尽!”
索言轻松的语气,却引申出严肃的话题,也正是他们相聚于此的目的。场面一度安静的可怕,只剩下惊浪拍打沿礁的声音如节拍鸣动。看着被自己推入冰点的气氛,索言却无所谓的摊摊手。
沉稳的老萧微微皱眉,随即便舒展开来,依然严肃的站出来,挽救这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自裁联盟,只听他说道:“诸位不是早已明志逆命吗?想来诸位的后手当是万全,必是准备妥当方才赴会!如此,诸位还有何顾虑?”
白衣道袍女子轻叹,眼神透露着复杂的情绪,茫然说道:“就算准备了后手又如何?来世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若来生得成大道,可会感念我等今日之功?”
眼神乱瞟的不空和尚,闻得此言,故作高深的回答道:“婉尘仙子此话差矣,今生来世轮回不灭。众生皆苦,我等不过提早脱离这苦海罢了。”
小肖子眉头都快皱成了倒八字,终是憋出一句话来:“臭和尚,你这话说的狗屁不通,装什么得道高僧?”
媚态天成的索言,轻笑赞同道:“此言不假。”
不空和尚厚颜装作没听见小肖子的话,只对着索言连连称是,也不论索言是否在落井下石。
九人如同过往的千载岁月,见面争吵从未停歇。虽已经站在这世间的顶端,却唯独对这修仙伊始,便牵扯不清的几人,保留着一份率真。
纵有千年之交,也要各奔前程,缘起缘灭终有尽时,他们只是任性的把这时间提前了些,也许后来人能走上他们提前铺好的路,直上青云,一尝他们未尽的夙愿。
待得午时正阳直射这座孤岛,几人心知这便是永别的时候了。
九人停了这无聊的争吵,相视一笑,泯尽这千年情仇,各自依阵位站好,八人呈八方之势拱卫,老萧独自伫立阵心。
长长的仪式落幕,起阵的时机到来。老萧率先并指割腕,八人紧随其后,鲜血完成了最后的阵图。
“本人萧云久”
“余铭其”
“潘立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