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只着蕾丝长白衫与黑色束腰紧裤,白金色的发似冬日午后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散落汇集在沙发上,聚成了浅浅的太阳湖。“太阳湖”假寐中的的主人察觉到扰动,轻轻侧过头,微睁着朦胧的蓝眼睛,眯到了拿着一条毛毯的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王戏虐地笑了一下,雾蒙蒙的海一般的眸子清澈了些,燃起了点点破碎的星光。
朝都惊呆了,就指望着美人能够挑起点话题,那她肯定美色当前,知无不言。
可王只是平息了笑容,然后淡淡地转过头去,继续假寐去了。
朝略微失魂地将毛毯堆到一旁,将整个身子靠在半人高的毛毯上,尽忠尽职地守起夜来。
缥缈的月光透过磨砂的带有繁饰图纹的落地窗泼下,落在暗淡的石质地板上,凉意散漫。
这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一厅一棺一椅三人,伴着泛凉的月影,一寐一醒一亡。
夜渐渐深了。凉意无孔不入,更加彻骨。昏沉的感觉再次袭来,朝猝然失去意识,猛地一歪,恍惚中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
真冷。
裸露在外的前身冰凉冰凉,全靠身后暖和的毛毯护着才不至于失去对身前的感知。不等回神,手已经自发地抓住毛毯将躯干裹成了粽子。
温暖逐渐驱散了僵寒,朝不自觉地望向沙发另一端的穿的清凉的睡美人。
美人依旧是微靠在沙发上抱胸假寐,本就冷白的肤色此刻更是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哪怕在如此寒凉的空气中,美人却已经呼吸均匀,已然坠入了睡神修普诺斯的梦。
朝呆呆望着熟眠的脆弱但高贵的王,又回神凝视了一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厚重的大毛毯,轻轻地笑了笑。
毛毯的确很宽大,大到可以将整片长沙发都完全覆盖掉。
朝清楚地知道王并不喜欢所谓的妻子。就像吃奶嚎哭一样,感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朝与身俱来的天赋。因为后面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稀薄,对于感知亲密的距离,朝的确不怎么熟练;但关系中带有陌生与隔阂的交往距离,朝可是“手熟”的不得了。
王将王后当作花瓶、装饰物品、下属、职工或者臣子,但唯独没有当作爱人与平等的妻子。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高贵的王后”与“帝国的月亮”的家伙,实则最是不屑于此,如猫戏鼠。
但……那又如何。
朝这样想着,忍不住哼了哼。这只是因为毯子过大,为了防止毯子滑落所做的措施罢了。
以轻柔的不能再轻柔的动作,朝小心翼翼地将毛毯的一端盖在王纤细的躯干上,并微微裹好;再将毛毯慢慢地向下展开,使得王的腿部也能被覆盖;最后缓缓侧向展开毛毯,完成毛毯整个沙发覆盖的防掉落措施。
整个过程轻的宛若一个极淡的吻。
布置好“床铺”后,朝像一个干了坏事的小孩一样钻进了毯子里。因为要保持心照不宣的距离,朝的一条胳膊只好被虚虚地盖住。冷气依旧进得来,但好在护住了躯干,至少这样不至于生病。
曲着腿死鱼般一动不动地躺着,朝无奈地放任着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管不了,管不了一点。朝抬起那只留在毛毯外的手遮住了微微泛红的双眼,良久,停尸厅内响起了两声极轻的呜咽:
“完蛋了……”
“……朝,你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