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恨得双眼赤红,她全身都在颤抖,像是困于囚笼多年的猛兽即将大开杀戒。
可下一秒。
她像是被顺毛的猫儿,全身的刺倏得一下消失不见。
“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照顾好你,女儿,对不起,都是娘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刷。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珍珠看着紧紧握住她手的美貌妇人,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你没不要我吗?”
“娘怎么会不要你!你是娘去了大半条命才生下来的,都是你爹将你替换,娘错把野种当成你,你问珠珠,哪怕裳儿与娘并不亲近,娘也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裳儿,叫的可真亲密,你与她相处十多年,我俩若是落水,你选谁?”
“??”谢曦和。
她很想说,二叔母不会泅水。
孙氏立刻发誓道:“你!你才是我亲生女儿,她不过是低贱的外室女,怎配与你比较!”
谢云裳与谢以弦长得那般相似,肯定是有血缘关系,可没得到主母认可的妾侍,便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她女儿,自然也是最低贱的外室女,连族谱都不配入。
“听说谢大小姐才华出众,貌美如花,我只是一个粗俗不堪,不识大字的土匪,你认我做女儿,岂不是丢了谢家孙家的脸面。”
孙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女儿,远远看去,像是女子依偎在情郎怀中,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当母亲的,怎么会嫌弃女儿,你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哪怕是路边臭狗屎,我也觉得我儿香的与众不同。”
“……”谢曦和。
这还是贤淑端庄,知书达理的二叔母吗?
可李珍珠开心极了,这话听着就舒心,这是亲娘的决心啊。
“娘~”
“诶!”
母女相拥,说不出的喜悦畅怀。
谢曦和嘴角微扬。
总算不辜负上辈子李珍珠率领残兵败将,击鼓鸣冤,替谢家申诉的恩情。虽然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被傅荣珩那个狗东西当作叛匪一起杀了,可她死前没有半分畏惧,与铁骨铮铮的谢家众人站在那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尤其那张脸与死去的二叔母太像了。
将两母女拖进了单独的房里,任由她们培养感情说心里话,庄子外喝酒吃肉的喧闹声震耳欲聋,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往后山走去。
月高风清。
谢曦和借着月光走在羊肠小道上,心底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无人可以倾吐,便想一个人走走。
不知何时,羊肠小道渐行渐宽,静谧无声的树林也悄然不见,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萦绕在耳畔,不远处的田野中依稀可见有人在地里的俯身干活儿。
半夜三更,干什么活?
谢曦和满脑子的思绪被这疑惑冲走。
“大人,白天不可以播种吗?非得大晚上的。”
“秧苗孱弱,京城地处南方,晚上可以减少被太阳暴晒的危险,江南老农曾说秧苗虽喜热,但也怕热。”
“那何须您亲自上阵啊。”
“无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