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一觉醒来,院外早已雨过天晴,遍地耀眼金光。
燕十五正慵懒地伸着懒腰,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报到就要迟到了。
“我靠——!”
他当即屁股着火了似的跳下床去,慌慌忙忙套上衣衫,顾不得吃喝,匆匆洗脸漱口后就夺门而出,一路小跑着往府衙方向奔赶而去。
一路穿街过巷,当他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之时,府衙大门前方的那片空地上,已经围站着许多乌压压的人群。
“还好,看样子应该没有迟到太久。”
燕十五抬手揩去满头的大汗,上前站在人群末端,急促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
他暗自拿眼打量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先前同自己一起在沈抚府上当差的各类役员。
看来还真是像陈文毅三人昨日说得那样:府衙、言柬司和弘宝教三方,一起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众人暂时放了,征召起来另外利用。
正暗自思忖时,燕十五忽然感觉肩膀给人用手肘有意碰了一下。
他偏过头去,只见一张清清秀秀却又透露出一股子坏水儿的脸蛋正看着自己。
“李子谦——!”燕十五直接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李子谦原是沈抚府上的账房先生。还未出事之前,他经常到库房里边取放物什。一来二回,两人自然就熟稔起来。
“你小子睡到这个时辰才匆匆赶来。”李子谦看了燕十五头上的汗珠一眼,嘿嘿一笑道:“你该不会是在牢里憋了太久,所以昨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去勾栏听曲儿喝酒了罢?”
此前,这年纪相仿、趣味相投的两人,就常常私下相约着一起喝酒寻乐的。
面对对方的打趣,燕十五相当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早晓得昨晚睡得那般不安生,我倒真该约着你去听曲儿喝酒,消遣消遣的。”
他本意是指自己昨晚遭到刺杀的事。然而在不明真相的李子谦听来却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对方忍不住一脸坏笑起来,“嘿嘿,我就说嘛,你小子肯定憋坏了!”
燕十五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忽然想起这李子谦家中是开药铺子的。
自打红眼血疫爆发以来,他家药铺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天天人来人往,消息倒是颇为灵通。
于是,燕十五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压低声音打探起来道:
“子谦,你可知道布政使沈抚的案子,眼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呀?怎么府衙突然就把我们大家伙都给放了?”
“啊?”见燕十五一副神神秘秘模样,李子谦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原来竟是这个。
“听说是已经查明真相,发现与我们无关,所以就暂时放人了。”
“那查出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燕十五不甘心地继续往下追问,“真是布政使沈抚一家卷款跑路么?”
“那谁晓得呢?这等干系重大的事情,无论府衙、言柬司还是弘宝教,可都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小角色的!”
李子谦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长叹一声道:“哎!不过无论如何,眼下这结果都还不坏。先前,我家里人朝府衙里边塞了许多银子都石沉大海,险些以为我就要死在里头了。”
“……”
见对方也不知晓内情,燕十五只好按下不语,决定另外再寻机会调查。
就在这时,前方原本交头接耳、嘈嘈切切的人群突然间全都安静下来。
燕十五同李子谦抬头一瞧,只见府衙大门之内终于有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