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鬼修为不浅，在此地盘旋数十年，差一步就可以在午夜时分显形，故周晏用肉眼可以依稀看见。

把她骗进去便是打着吸几成精气修炼的主意。

周晏松开手：“可听得见我说话？”

见地上那只鬼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掸了掸浮在半空，落在那黑影身上的碎雪，笑道：“这阵伤不到你，最多困你百八十年。”

听她这么一说，躺在地上那黑影惊得蹦了起来，飘到半空又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遮挡住。

黑影顿时更怂了，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巴巴缩到角落里。

周晏：“你认不认得夏小洁？扎马尾辫，大致同我一般大的姑娘。”

听到此，那道黑影一愣。

周晏俯身，指尖轻点阵角上的石块，寒意攀上来，冷到心头发颤。“那几个恶徒不久前害死的，今日我要带她回家去。”

黑影小心翼翼地靠过来，试探性地在周晏的身边蹭了两下。

“你修为不低，手段却不及我。安生过来指个路，我便将你放了。”

一小阵阴风再起，刮向东北方。直到周晏将它放出来，那黑影还是徘徊在她身边。

废弃厂房第二间，被围上了封条，在此地搜寻多天的人已经暂时离开了。待周晏行至一角落，黑影卷着碎雪，飞快地打圈。

“夏小洁？”周晏轻声唤了句。

她闭上眼，确认夏小洁就在身前，魂魄在地上缩成很小的一团。

“你的父母，他们一直念着你。还有那些作恶之人得了报应，你愿意与我一同去看看吗？”

周晏看不清夏小洁的魂魄，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但周晏能感受到。

她在哭。

“我带你回家可好？”

周晏有些无措，她蹲下身来，从兜里拿出一个干瘪的小葫芦摆在地上，隔空摸摸那姑娘的脑袋。

她下了公交车，路过买菜的小摊。这小葫芦原本被丢在一旁没有人要，周晏还是拿身上所剩的几个硬币买下它。

葫芦是有灵性的东西，在周身刻上符后，可以当做简单的器皿安置魂魄。

没过多久，摆在身前的葫芦轻轻地震了一下，是那小姑娘进来了。周晏将它收回口袋里，带着一起离开。

这阵法蹊跷，只困住旧日亡魂却不困新亡魂。被恶徒害死的其他姑娘，大抵是被阴差带去地府重新投胎了。夏小洁头七未过，故而能被轻易带出阵来。

踏雪走出去百步，回头去看，那道黑影安静地立在原地。

周晏朝它挥了挥手；“下次再会。”

此地谜团众多，且不知为何设下这样庞大的阵法，将这么多魂魄困在这里。

此地恰好是她重生的地方，等日后修为强大些，必要再来走一遭。

今日宁城下大雪，加上此刻夜已深，马路上早已空无一人。好在废弃厂房距离她的住处不太远，周晏步行半小时到达。

走进埔窑北苑盘更错节的街道，抬头往上看不见天空，只有密密麻麻私搭的电线。

日夜不见天日。

这里住户许多，挨家挨户挤在破旧矮房。虽然已是深夜，远处醉鬼对骂正激烈，不知哪一户夫妻吼叫孩童哭闹久久无法消停。

忽然，周晏微微加快了步伐，拐进转角。

有人靠近。

她不动声色地观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冻得放在口袋里的手凝聚毫末灵气。

跟在她身后的人没有一点脚步声，静得像暗夜里的鬼魅。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