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上午还在指挥4百人埋伏在法场周边,还祈祷进圈套的反贼越多越好;到现在身边就剩三十几个还能打的兵,自己这官越做越小了。
不禁讪笑,自己是不是走了曹孟德兵败赤壁的背运,最后孤身回到巡抚衙门。
想到这里,曹俊青猛然一激灵——如果真的再次被袭击连清兵队都损失干净了,自己还回的去巡抚衙门么?回去干什么?给汪雨铁山做替罪羊?
或者到北大街后继续向东进入满城?进入满城后应该不会在被埋伏袭击的,但自己撤回满城后、即使有巴图鲁的名号,后续反贼若围攻满城自己还能继续逃向哪里?
自己刚一分神,队伍就真的如华容道一样被再次袭击了。
临街房脊上,冒出几个人头。
其中一个,持短枪正在瞄准自己,其他人扬手做投掷状。
曹俊青一低头,身体躲避的同时两只飞镖向屋顶打去——从下向上本能甩出,不指望能打到对方,赌一个对方射手心理不够稳定的话稍一分神射击自己的准头也就会偏了。
这两镖其实是躲命的。
果然,向着临街店铺上板的屋檐下低头窜过去时,好像能感觉到子弹擦着辫子飞过的气息。
还没抬头,余光就看到从屋顶上扔下的火油瓶,在清兵队列里碎裂然后,烟火中大部分的士兵在躲避、扑打火焰。
第二轮扔下来的却是方正的木头盒子,有的落地后翻滚后爆炸,有一个甚至没落地就爆炸了,爆炸时还有东西射出。
曹俊青已经躲到商铺屋檐下,脸颊还是被爆炸飞出的物件划了一道,仔细看潜在背后店铺门板上的,是一块不规则的碎盘子瓷片。
按照过去曹俊青的江湖习惯,这种被偷袭后的反应,应该是进入店铺后上屋脊与埋伏者对战或者追击。
但今天曹俊青的心情再次领会到曹孟德的感受——霉运不知何时结束,即使割须弃袍也还是尽早保命逃脱为上。
主意打定,曹俊青一边故意做出要破门进入店铺的声响,一边丢下还在街上呼号惨叫的士兵,自己一溜烟的向北跑了。
本能的逃出袭击现场后,曹俊青已拿定主意,没有去向满城,而是径直跑向了北城墙根下,他想明白了,西安城里已经太危险了,撤回巡抚衙门可能也会被围攻,就算逃进满城也难免被围困。
最好的方式还是凭着巴图鲁的称号去汇合已经入秦的甘肃大军,藏在大队里的安全才相当于大隐于市。
在城墙上的安远门破败角楼里,曹俊青躲到黄昏,眼看着城外沿着护城河走过来一队商队,估计是要赶天黑前在城外投宿的。
曹俊青这才从角楼里出来,用飞索把自己坠下城墙、再借助护城河岸边的柳树荡过护城河。
追上马队,曹俊青拦住马队,找到马队头领:
“咱是刚从城里跑出来的,城里正闹叛匪呢,你们进城不安全的,还是再多走几步去城西投诉吧,那边甘肃来的平叛大军就要到了,会更安全。”
商队头领并不理睬曹俊青,转头和自己的伙计们低声商议。
曹俊青一看好说好商量不行,就想来硬的抢马,但一看虽说是商队,但好像人人腰带上都别着匕首,想想还是算了。
只好掏出一张银票:
“这是10两银票,买你们一匹马吧。
咱是带了官府任务要去西边投甘肃军队的,城里的事你们不信尽可以继续进城,咱买了马就自己去投军。
你们要是信咱,卖咱一匹马后一起往西走,甘肃军到了咱保证他们不会骚扰你们的马队。”
商队的人继续再相互商量,开始参杂了很多他听不懂的塞北地方黑话,曹俊青有些暗暗发急,已经准备动手抢马了。
这时商队头领转过头来,一把拿过曹俊青的银票,然后打了个短呼哨,队尾的一个小伙子策马跑了上来:
“碎尕,不用你押队尾了,你的马卖给这个人,你自己进城去咱们今晚要住的来朋客栈,跟掌柜的说,他的20张皮子大明天给他送来,咱们先把城西三桥码头钱老板的十只全羊给他送去。
你招呼过后也来三桥汇合。”
碎尕应承了一声,就翻身下马,把自己的褡裢从马鞍上拿下来自己背上,再把缰绳递给曹俊青。
曹俊青上马,冲商队头领说了句:“谢了。”然后就拍马向西跑去。
“嗨,朋友,等一等的,俺们一起走!”
商队头领吆喝着,带着马队要追曹俊青。
曹俊青想了一下,还是勒住了马,能混在商队了毕竟还是更安全的。
于是低头等商队一起跟上来,混在商队中段一边跟别人开始吹牛聊天、一起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