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面至少还可以随时洗热水澡,但在荒野之中,就只有尘土和蚊虫。”首序觉得或许还是使用尊称比较好。
比较,在传闻中,稍显粗犷的人,如果愿意表现出文雅的一面。
那大概也算是一种屈从吧?
不过他那些无足轻重的传闻,其实最近这段时间,稍有间接接触,但能落入这种人耳中,甚至稍微留下印象吗?
“阁下是怎么想的呢?”
“很恰当的回答。”
依旧是,可以说,是极其符合个人色彩的言语。
反而让人觉得,青其光理所当然地,是如此自我,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
“你和我的想象略有不同,成年了吧?”
“二十一。”
“你的质性比年龄更鲜活,言辞却有些沉旧。当然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对你这样过早成名的人而言。”
“只是谋取衣食,谈什么名气呢?”
青其光微微笑着,向一侧走动。
宽大的衣袖随之摆动,显露其后的画作。
与想象不同,不是描绘战场的壮美抑或悲戚。
不像是写实的画作,又似乎并非情感的写意。
他也排除了另外一种预想的可能。
画作也不是少女的形体。
只是无边无际的深蓝,沉沉叠叠地、像是树枝一般、抑或藤蔓,仿佛在向上空索取,又像是在不断下沉。
或轻或重,或浓或淡的笔触,其实算不上杂乱,却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只看一个角落,透明的、仿佛虚幻的白花与海水,若隐若现的石柱之间,即像是空洞,又仿佛眼睛。
并没有强烈不适的感觉,只是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触中,产生了一种仿佛幻梦的感伤。
开放而封闭、锐利而模糊、鲜艳而阴沉,存在痕迹,却没有气息。
很难用言语描绘的画作,就连恭维的言语也无法组织起来,只好别过眼睛。
在这短暂的时间,青其光已经将树枝上的杂物取下,再将已完成的绘画卷起,放在厚重的背包中。
“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荒野中,劳心食人者总是能够取用热水,当然也随时面对着尘土和蚊虫。”
“但我和你一般,若只是作为个人,而非他人眼中的青其光,其实对这两者都没有感兴趣。”
那么,只是作为个人的青其光,却还是在讨论自己对他人的观点。
“而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倒是喜欢荒野多一些。”
“在许多时候,我总是需要在远离人群的荒野之中,才得以相对客观地思考许多的问题。比如说血缘和人口、河流与山丘、产业与纷争,诸如此类。”
青其光努力艰难地接过首序在上一段对话中,抛给他的话茬。
“阁下是仁爱的人,在需要谨慎的行善中需要研精竭虑,判然不同凡人。”还是找到了合适的言辞,虽然不如恭维画作合适。
“有趣。”青其光将沉重的背包提起,“我很愿意如此审视所谓的青其光,仿佛戏剧般,当矛盾无可解决,一切将要以悲剧收场时。”
“帷幕后的工作人员就启动机关,解决问题的勇者、神明、圣人通过机械结构降落。随即一切的悲剧都抚平了,我如此看待自己。”
青其光的言语,超出首序的知识储备。
以致于他无力回答,只好沉默以对。
“随我到山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