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跺脚,说道:“公主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该留下来陪她;你是朝廷医官,虽然属于士大夫之列,但平日做的是杂役的活儿,只不过凭借手艺糊口,又何必留下来做这等无谓牺牲?”
徐太医说:“那你跟我一起走。”
芸儿说:“我只会跟着公主,她不走,我也不会负了主仆之义,苟且逃走。”
徐太医说:“芸儿姑娘,你太看轻下官了。我受了柳将军的恩情,又与柳五公子交好,还受过洛公主的厚赐,到头来难道不如一名婢女有气节?”
芸儿生气了,说道:“婢女怎么了?你不过一个小小六品官,觉得我卑微对吗?哼!你还口口声声保护我?如今台城眼看不保,你又拿什么来保护我?你若真有本事,去把孙璟仁的头砍了,平了这场祸劫;若没有本事,就不要随便说什么保护别人!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还在这里说些没影儿的话,你是傻的吗?”
徐太医说:“下官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子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死而后已。”
芸儿还要说什么,徐太医转身,背着枣红药箱慢慢的回去了,撇下她自己在风中凌乱。
芸儿伤感了一回,回到宫里,洛公主问道:“你为何不走?”
芸儿跪地说:“公主说与小婢情同姐妹,若是拒人千里,又岂会真心把我当做姐妹了?徐太医说的对,终究,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而已···”言辞恳切之下,哭得撕心裂肺。
公主又落下泪来,说道:“好姐妹,别哭了,我不赶你走了···”
台城当夜告破,王侍卫受了公主严令,去保护徐太医逃脱,徐太医骗他先缒出城去,收了绳索,喊道:“王侍卫,逃命去吧。”自己解了绳索,整理袍冠,端坐在太医院内继续夜值。
柳阿喃带着一队铁甲,先冲入太医院,偌大的太医院内,寥寥数名太医,身穿朝服,若无其事,郎太医见蛮人进来,整理了下衣冠,说道:“我乃虞帝钦点三品医官,尔等蛮夷,竟敢犯阙?”
柳阿楠大怒,一马鞭打去,把郎太医打倒在地,郎太医袖子里掣出短刀,猛然扎过去,柳阿楠快速抽刀,隔开短刀,使个旋刀式,竟然把郎太医的右臂齐肩断掉。
“柳将军,住手!”乌哈努手持令箭,飞马而来:“领孙将军之令,下官前来接管太医院,凡医者器皿,都由下官接管处置。”
柳阿喃擦了擦刀锋的血迹,还刀入鞘,笑道:“此人右手,乃本将军接获将令前所断,乌哈努大人来此,倒是免了他再吃一刀。”随即拱手一揖,领兵让出了太医院。
乌哈努赶紧说道:“你们别杵着了,虽然断臂无法复原,但流血多了,会死人的。”
徐绥先回过神来,赶紧给郎太医止创,乌哈努叹了口气:“同是医者,都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本不该卷入战火之中,奈何人心不足,逞勇行凶,真是令人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