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男孩带着篮子就钻进了井盖下面，还顺手把井盖给盖上了。

“啊？”

一旁的晓峰迟疑了一下，显然失忆会影响很多东西，其中包括思考能力。

包坦诚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拉起晓峰说道：“走，我们跟着他。要是有地方躲，总比在这里傻吹要好的多。”。

井盖下漆黑一片，从锈迹斑斑的铁架爬下来，两人只能摸着一旁的墙壁行走。

“好臭！”

刚进来，晓峰就将衣领提高，遮挡住口鼻，这样闻到的味道才没有那么强烈。

过道旁有着哗哗的水流声，而那臭味就是从这水里传出来的。

很明显，这里是江都的地下排水道，至于臭味，应该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发酵形成的。

不知摸黑走了多远，前方才亮起一丝光芒。

直到走进，两人才发现，那微弱的光芒来自一根小小的蜡烛。而蜡烛的周围，破衣烂衫的人聚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温暖。

“你们是谁？”

还不等再靠近一些，一个眼尖的小女孩就指着两人问道。

之前那男孩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说道：“哦，这是我在外面看到的两个外地人，我看他们没地方去，就邀请他们进来了。”。

离蜡烛最近的一个老头一脸严肃的批评小男孩道：“流十一，我是不是说过，不要随随便便的相信别人，更不要顺便把人带到这里来。”。

名为流十一的男孩愧疚的低下头接受批评，老头旁的老妇人却是拍了一下老头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是我教他们的，怎么？出门在外谁没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一帮也是行善积德。”。

“好好好！行善积德，我积你个大头鬼！”

老妇人却是不再理会老头，对着流十一笑道：“十一，你做的很好，不必理会这糟老头子。既然来都来了，两位朋友，不妨过来坐坐。”。

晓峰扯了扯包坦诚，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人三更半夜聚在这个阴暗的地下通道里，真的怕等会一过去就被按在地上给大卸八块了。

“走吧，警惕点，情况不对马上就跑。”

包坦诚咽了口唾沫，这地下通道是要暖和些，这里被阴还能反抗一下，要是搁外面被那什么街巡给逮着了，指不定讹多少银子才放走呢。

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人群的外围，直到走近一些才放下心来。

虽说有男女老少，却都是老弱病残。

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就刚刚那说话的老头，缺了一条腿一只胳膊。那老妇人还算健全，可左右肩膀不对称，左边肩膀明显塌下去许多，整条左手都有些发白。

一个个都是尘头垢面的，相比之下，两人逃难一样的情况居然在这群人中属于高等水平。

“两位，听十一说，你们是外地人，方便说一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吗？”老妇人言语很是有礼，并不像是一个阴暗下水道生存的乞丐该有的水准。

“我们是从若寒城来的。”晓峰倒是老实，没什么太多心思。

“若寒……这我倒是听说过不少传言，前些日子那边似乎经历过暴乱，也难怪你们会逃到江都来。”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从那边跑过来的，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老妇人眉头一皱，对着老头说道：“够了你，少说两句，来者皆是客。既然两位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不过有问题可以尽管说出来，我们能帮则帮。”。

“没事，我们就借个地，休息一晚就离开。”

老妇人见状，连忙挥挥手，两人旁边的孩子们连忙站起身来往其他人那边挤了挤，给两人腾出足够坐下休息的空间。

包坦诚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这个小团体里大多都是孩子，成年人占少数，还大多都是残疾人或者老年人。

孩子们也都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包坦诚也不免捂住口鼻，这味道太上头了！坐下来后，地板上常年累积的污渍使得味道更加强烈，对于鼻子的摧残丝毫不亚于外面的寒风。

“哈哈，习惯就好，这下水沟子的确是有点臭，不过这里比外面要暖和的多，这种小事，忍一忍就过去了。”老妇人看着捂嘴二人组，笑着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

包坦诚想了想，出于安全考虑，本打算把瞿溪的名字报出来，可却被老实的晓峰抢先一步，报出了两人的本名。

“你小子，说话不动脑子吗？”包坦诚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晓峰疑惑的说道：“报个名字还要动脑子？”。

老妇人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悄悄话，介绍起了自己：“我叫流亦，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大，我就架子高些，你们称我一声流佬佬吧。”。

“哥哥，吃……”

一只小手轻轻的戳了戳包坦诚的肚子，转头看去，那女孩连忙扯出一个笑脸来，斑黄的牙齿甚至都没有几颗。

那脏兮兮的糖果，已经有些发黑，却是这孩子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宝贝。

“这……”

见包坦诚接过糖果，那还不会行走的女孩笑嘻嘻的爬了回去。

包坦诚看着手里的糖果，而后又紧紧攥着。寒冷的秋冬，肮脏的糖果却有着温暖的感觉。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