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边来了个喇叭,这西边来了个塔嘛。”
台上的几个人带着花里胡哨的头套,穿着厚厚的服装,不知疲倦的挥弄着手里的玩具。
不少早起赶完集后的村民,坐在台下乐呵的看着,要是能逗高兴了,也能给家里哭闹的小孩买上一两个玩具。
可想法很好,现实很残酷。
不少村民也就是看个乐子,看完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旁边堆积一大箱的玩具都没卖出去一个。
那负责在台下收钱的男子抱怨道:“唉,这年头,根本卖不出去,这一趟下来才几个钱啊!”说罢,还晃了晃碗里的打赏钱,也就零零散散的几个硬币,可能买两个馒头都还不够。
“别想了,都收吧,还有鼠村有一趟表演,抓紧时间。”领头的一个男子取下头套,开始指挥其他人将舞台收拾起来。
“挣这么几个钱,也吃不了一顿好菜,索性整点茶水润润喉咙,也好为下一场做些准备。”一行人挑着重重的担子,走进一家饭馆之中。
“哎呦,客官九个人呐!里面请里面请!”
那门口专门负责接待的小二,其眼光是何等的毒辣,看到这么一行人挑着重担,想必又是一单好生意。
可不尽然,九个人围了一张桌子,却只点了一壶再平常不过的咸阳茶,连开胃小菜都没点上一碟。
“好吧,客官稍等。”
小二算是看走了眼,但为了饭馆的名气,来者皆是客,哪怕只点了一壶茶水,也得好生对待。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脑袋秃了大半截的男子叹了口气,其他人纷纷也是一副失落的神情,这一路过来演了两三场,连能点一桌好酒好菜的饭钱都没挣上,着实是不由得让众人都有些埋怨。
包坦诚身为领队,如今的情形的确是有责任在身,要不是当初信誓旦旦的和众人承诺说干表演一定能火,其他人也不会沦落至此境地。
虽然都没有什么惊奇之处,但若是找点零工打打下手,那挣个养家糊口的钱还是没有问题的。
才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九个大老爷们围一桌,居然只点得起一壶茶水,这谁看了不寒酸呐。哪怕是这个店里打杂手的小二,靠积蓄点上几个好菜也是不成问题的。
“尧子,当初找我的时候,你可是说了过年前能让我在乡亲们面前长长脸面,我才答应跟着你们干的呀。可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说,眼瞅着都要入冬了,那钱是一个都没攒上啊。”
一个光头大汉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的对着尧子喊道,那声音十分的响亮,以至于吸引了不少在茶馆里吃喝的客人。
“这……”尧子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别为难尧子了,是我让他给你带的话,尧子也是我哄拐进来的,这不怪他。”
包坦诚叹了口气,在干这一行之前,有幸去过一趟大城市里,在那里一些表演的戏班子可谓赚的是盆满钵满。
回乡之后,包坦诚就动了这样的心思,把那城里的戏班子原封不动的抄袭一遍,本以为这样的法子能和那城里的相差不多,结果村民根本不买账。
乡下人大多以实物为标准,像城里这种表演的把戏,又能有几个大户人家傻到出钱来打赏呢?
“不怪他,那怪你呗!”
“老包啊,不是我说,要不是看哥几个这么多年以来的交情,我根本不可能跟着你干这个。”
“家里好几口人还等着,这出来一趟干了好几个月,钱是一点没挣到。那挨饿挨冷眼的苦倒是吃了不少!”秃头男越说越激动,要不是身旁的人拦着,恐怕腿都要踏到桌子上去了。
“客官!客官!茶水来咯!”
小二端着一壶咸阳茶来到众人面前,毕恭毕敬的给每个人面前摆上一个杯子,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不是我说你,老包,老大不小的人了,该看重点实在的事物了!这些年你打打闹闹的好几次搞事情,兄弟们都陪你一起搞了,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秃头男子一口气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茶水却根本掩盖不住肚中的饥饿,干脆直接将小二手里的茶水壶抢了过来,一连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了好几次。
“客官慢品!”
小二转头服侍其他人去了,见无关人士走远,队伍里一些胆小的人也开始发言道。
“包哥,放弃吧,城里那一套不适用于咱这个地方。”
“是啊!趁现在还有段时日,出去找份工作赚点买年货的钱也好啊……”
“……”
包坦诚也是无言以对,如今队伍里早已经没了齐心,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强撑撑下去也是无用之功,包坦诚很清楚这一点。
“喝了吧,喝完,就散吧。”
随着围着桌子的人一个又一个减少,包坦诚晃了晃手里的茶壶,里面已经倒不出多少茶水了。
“包哥,我走了。”尧子起身走向门口,又有些不忍的回头看了看包坦诚,但无奈家中的确还有双亲需要赡养。
包坦诚身旁只剩下了那一堆用自己所攒的钱购买的玩具和服装道具,随着茶壶里最后一些茶水倒入杯中,包坦诚将其一饮而尽。
“唉……”
虽说包坦诚经常搞一些新奇的创意,但这一次已经是再也没有机会,所有的家底基本上都被霍霍的一干二净了,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乡下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对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感兴趣呢?但凡是卖点农耕用具,兴许生意都还可能不错。
包坦诚家里本不富裕,但也有一些钱财。若是将其安安稳稳的拿去做生意,不说大富大贵,但要是妥善经营,打点好乡亲近邻之间的关系,做成个小老板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