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县尉带人离开,江记鉴宝门前的人群也纷纷散去了。
只剩荆二少爷和他的家丁,以及鉴宝阁伙计大福留在原地。
“少爷,咱们也回吧?”
家丁荆十五看着自家少爷那怅然若失的眼神,试探着问道。
“她心里有我。
她是为了我,才会被带走的……”
荆少雨恍若未闻,仍旧痴痴望向江掌柜的被带走的方向。左手捧着右手的胳膊,仿佛还在回味先前那一握的余温。
一旁的伙计大福见他这副模样,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径自将门前的桌案靠椅收回屋内。
……
汤和县县廨。
江舟眼看着两个衙役满脸欢快地清点自己那一坛子铜板,感觉拳头都硬了。
自己今天的收获是一点没剩下。就连大福身上的那点藏私都没能保住,全给搜出来了。
更可气的是,还把自己双手双脚捆得结结实实。
交个罚款,至于吗?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公堂右首的堂椅上,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自己。
丫的不会是嫉妒自己比她漂亮吧?还是觉得和她撞型了?
江舟被看得浑身发毛。他哪能料想得到,这汤和县的县尉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貌美女子?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走牛郎路线,吸引女顾客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县尉突然站起身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戴幞头,着浅色绿袍的胖大中年,领着一个着深青袍的干瘦老者从侧门大步走了进来。
考古专业的江舟当即猜出,这两位恐怕就是本县的县令和县丞了。
果然,那着浅绿袍的胖大中年当仁不让地在上首坐下,一拍堂案上的界方,两旁皂隶立刻呼喝“威武”。
“哼,盗仙林孤羽!没想到会落在本县令手里吧!……嗯?这、堂下这是何人!?”
县令脸上得意的神色,在看清江舟的样貌之后立刻僵住了。他困惑地转过头看向右首的楚县尉,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
“禀大人,这便是江记鉴宝掌柜的,江舟。”
楚澄儿站起身,一脸平静地朝县令作揖,“也即是您昨夜所收密信上指认的,由云州府逃窜至此的窃贼——盗仙林孤羽!”
这一套连招直接把江舟干懵了。
自己不是占道经营过来缴罚款吗?怎么突然就成了什么盗仙了!??
这不会是抓不到人,要拿自己顶罪吧?
想到历史书上那些草菅人命的封建官僚,他心都凉了半截,立刻挣扎着大喊冤枉。
自己穿越到这里还不到一天时间,可不兴这么速通啊!
“这……楚县尉,盗仙林孤羽多年来作案无数,目击者众,俱称是一精干男子。你这……”
县令伸手朝江舟那张俏脸一摊,一副“你觉得这合理吗”的便秘表情。
楚澄儿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
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微微抬起下巴俯视江舟,露出自己那修长雪白的天鹅颈。
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令江舟不由幻视自己曾看过的某个游戏PV,他甚至还记得PV中那位大姐姐的台词——
“所以,我出手了。”
果然,楚澄儿也出手了。
她迈步来到江舟身旁,一拍他的肩头:
“禀大人,这位江掌柜的,乃是男扮女装。”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大纹男尊女卑,虽不及前朝那般严苛;也只有女子扮作男装出门闯荡,哪有男扮女装的道理!?
这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死,今后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众人面面相觑,只听得楚澄儿继续分析道:
“此人肩宽胯窄,喉结隆起,双手指节突出,此俱是男子特征。县令大人若是不信,便请验明正身。”
“这……”
县令照着她所说细细打量,果然如此,不由得拧眉捋须。
“不必了,我的确是男子。可凭什么说我是那个盗……盗仙林孤羽?”
江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观察得如此细致,索性承认下来。
照扳指器灵童老所说,自己是金盆洗手的奇客江舟,根本不是什么盗仙。
眼下这情形,自己还是从实招来,尚有可能解清误会。
“县令大人昨夜收到匿名密信。信中具言你江掌柜的,便是从云州府逃窜到此的盗仙林孤羽。
本县尉得到消息,今晨便已埋伏于你楼上,暗中观察,亲眼见你对镜贴妆。
你说,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好好的男儿不做,偏要扮作女装!”
密信?
她刚才就在说密信……真有人匿名举报自己?
可按童老说,自己才刚来这汤和县不久,没和谁结过仇怨;开的鉴宝阁更是县内独一份,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究竟是什么人?
江舟皱眉沉思,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