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大疆,狂啸的风掠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被裹挟着的胡乱飞腾的气流卷起地上漫漫黄沙,让这里凛冽的狂风都染上了颜色。
在这漫天黄沙中,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却成了这片荒芜一抹夺目的红。一顶大红花轿伴着唢呐声摇摇晃晃得悬浮着,吹唢呐的那厮领着鼓乐队擂鼓吹箫,乐声此起彼伏。
本该欢喜热闹的场面,却也在这红轿旁随从落泪的婢子和这弥天黄沙中显得莫名诡异。
坐在轿中的女子一身红衣,红纱盖头难掩俏丽的容颜。她默默盯着嫁衣上金丝缠绕的鸳鸯祥云花纹,脸上并无半点欣喜,但也说不上难过,总归是淡淡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女子红唇轻启:“师父,我的劫数,似乎快到了。”
当然,这如蚊呐般细小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了浩荡的乐声中,并无旁人听到。
数月后,迎亲队伍终是将新娘子迎到了北漠人的可汗之子,呼延?阿布纳的府邸内。
申酉时,新娘子被迎到了洞房内。
宋禾端坐在床边,此刻花烛摇晃,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烛光和月光相错勾勒着她映在地上的影子。今天,就要嫁为人妇了吗,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就这样静静得待着,待到花烛快燃尽了,新郎却也不见踪影,倒是这倒影淡了些。
月光无声,孤寂无痕,宋禾轻轻叹了口气。
一夜过去,相安无事。除了新郎未曾入洞房,这皎白的月色和新绣的红枕倒是让宋禾睡了个好觉。
卯时,莲心和翠河敲响了新娘子的房门,叩门声难掩急促。
“进。”一道清冷的声线透过门窗淡淡响起。莲心和翠河踏进房门,看着自家小姐,立即红了眼眶。
“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怎带这么欺辱人的!”
“我去找他们评评理!就算死,我也要为我们家小姐讨个公道!”
“就是,谁家新婚之夜新郎不入洞房?那些凌晨在外头等着拿落红帕的奴人岂不是都看了咱家小姐的笑话!”
说着,她们二人便撸起袖子,作出夺门而出的姿态。
“回来。”宋禾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神色无奈道。
“小姐!”
宋禾看着她们,明明神色淡然,莲心和翠河却隐隐感觉到一股压迫。是了,小姐平时性子温润平稳,极少生气,但是某些时候,比如她真的不想这么做的时候,她身上就会多出这么一股气势。
她们家小姐性子寡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不知她这通身莫名的气势是如何来的。
宋禾看着面前两个俏人儿,她们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这是修行之人才有的灵气加持,会给凡人压迫感,不过平时她会特意收敛罢了。
虽然压着她们,可是宋禾明白,她们都是为她好,不过她也真的不想连累了她们。在这北漠,无亲无故,强行为她出头只会平白丢失性命。
心里思绪翻转,脸上却不显半分,“你们不必担心,我对名声素来不是很看重。我只盼在这里安稳度日,你们也别多生事端了。”
莲心和翠河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欲开口,到最后也只能作罢,开始帮着自家小姐洗漱。
打了热水净了脸后,手巧的莲心便开始帮着宋禾盘发,本来还欲替小姐梳以前常用的双丫髻。不过现在嫁为人妇,总跟以前不一样了,于是便换了一种发髻,凌云髻。
宋禾望着铜镜的自己,高鬟耸于发顶,再插上各种珠钗步摇,实打实的沉淀。饶是淡水似她,也不禁怀念起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