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发现盲僧托道人送给她的石惊的六篇小说的手稿是残缺不全的。每篇小说都有一些章节，但都不全，就是一个章节也不全。好在她生活在石惊身边多年，也住过红旗建机公司职工宿舍，了解那一带的故事，所以大概可以看明白一些。可惜后来离开石惊了！要不我可以做石惊的“脂砚斋”啊！杨柳面飞红霞，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突然，她读到一章，大惊失色！

《大迁徙》第十五章清查内鬼

王姝香回家以后，当姥爷的喜悦还在王小川的办公室弥漫。陆渭池表情轻松的进来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易贤臣收敛了一贯的笑容，面无表情。王小川预感不好，刚要问，花蕊就风风火火跑进来了，她进门就喊道：“又开裂了一台！我刚才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他告诉我，又开裂了一台！现在我们公司全国各地发现质量事故的设备一共有13台了！这可怎么办啊！”花蕊话音刚落，眼泪就下来了。

王小川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愤怒地质问道：“怎么回事？”

陆渭池、易贤臣一言不发，花蕊嘤嘤地抽泣起来。

“贤臣啊！怎么回事？你说，你说啊！”

易贤臣喉咙干涩，低声呢喃道：“现在原因还在查。”

王小川霹雳一声大喊道：“我现在没问原因，我现在问的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渭池接过话头，说：“老板，就是上次质量安全事故之后，又有13台同型号的产品在同样位置支柱开裂了。各地客户纷纷要求，要求退货。”

花蕊一面抽泣一面说：“老板！我就说咱家的产品质量，不抓不行了，你还护着易总！现在13台产品支柱开裂！我怎么向客户交代啊！”

王小川怒火中烧，两道痛心的目光射向易贤臣，声音却低沉下来了，“贤臣啊，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易贤臣诺诺地说：“这个原因，嗯，还得，还得，还得研究研究。”

王小川把目光在陆渭池、易贤臣、花蕊脸上一一扫过，他们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会儿，王小川忽然笑了，“哑巴了？束手无策了？哈，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是13台产品支柱开裂吗？查清原因，做13台好的给客户发过去就是了。我总说每临大事，有静气，你们都是公司领导，你们乱了，员工就更跟没头苍蝇似的了。这事儿员工都知道了吧？议论纷纷了吧？谣言四起了吧？看笑话，乐得喝酒去了吧？”

王小川“啪”的一拍桌子，陡然提高了嗓音，怒喊道：“这里一定有内鬼！想看我王小川的笑话，他瞎了狗眼！易贤臣！我任命你为事故调查组组长，从技术、生产、采购查起，一定给我查出问题来！还有，这13台设备拆除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再死人了！陆渭池！你负责对这批产品逐一排查，再出一点事故，唯你是问！花蕊，你去把林树楠林总工请回来，没有他坐镇，这么大的技术问题，谁能解决！当初他退休我就说返聘他、返聘他，你们觉得他是林梦的爸爸，怕四海电梯公司的人染指红旗建机公司，动了你们的奶酪，就联合起来一致反对！还以为是老国企呢？搞什么山头主义！也怪我啊，没坚持！花蕊，都是哪些客户的产品出问题了？你把名单给我看看。”

看到老板雷霆震怒，陆渭池、易贤臣、花蕊大气都不敢出。花蕊递上名单，王小川掏出老花镜逐一相看，同时问道：“现在哪家客户闹得最凶啊？”

花蕊止住眼泪，说：“万福建筑公司刚买了我们家一台设备，就出了质量事故，他们家项目经理说要开挖掘机把咱家厂大门堵上。”

王小川笑了：“堵大门？红旗建机厂的大门被堵多少回了？陆书记，你数没数过？”

陆书记面无表情地说：“没数过。”

王小川笑道：“嗯！你没数过，我数过了。红旗建机公司从解放前还是私人公司的时候算起，到公私合营，到国有独资，到转制以后，这73年，大门一共被堵23回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大门堵多了不怕。花蕊啊，贤臣啊，没事，天塌不下来。这个万福建筑公司的老板不是石际吗？我和他有交情，当年他托黄局长，就是现在的黄副市长，让我开除石惊，我忍痛割爱，牺牲了一个那么优秀的技术人才不说，还和林总工闹了一个不愉快。这次，石际得给我一个面子吧？一会我给他打电话，看他的项目经理还来堵大门不？”

王小川说完，又盯着易贤臣说：“易总啊，那个石惊你还记得吧？当年你是技术处长，他是技术副处长，但是具体的技术工作都是他负责啊！”

易贤臣尴尬地笑道：“老板，石惊我记得。他技术上还行，就是看杂书太多，好发议论，对领导看不惯，是个刺头，桀骜不驯啊。”

王小川笑了笑，一摆手，说：“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他说了这么多话，真累了。就把身体往椅子背上一靠，闭起了眼睛。过了一会，他睁眼一看，陆渭池、易贤臣、花蕊还在原地站着呢，他就不耐烦的说：“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啊？等着领奖金呢？快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