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榘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如果山东同乡会真是像施尔常所说的那样,那可就麻烦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他那光秃秃的额头上的冷汗,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王金铭,又把我给涮了!”之后,嘴上却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山东同乡会竟是这样。施主官,您是怎么知道的?”
“潘协统,别看你在新军里,但没有我知道得多。我在这里安插了我的人的。”
“您的人?”
“是啊。”施尔常说,“是一个管带,王大人给我介绍的死党。”
“现在我该怎么办?”
施尔常白了他一眼:“这好办。你要严密控制这些管带。再说,你手下的几个标统不都是你们的人么?在这当口,你就不要与第一协的伍祥桢争什么了。你们两个要携起手来共同对付他们。若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立即上报给我。我来处理他们。你要是办好了这件事,我保你升为副统制,也许你还会把张绍增顶下去呢。如此一来,这第二十镇可就是我们的了。”
竟然能当上梦寐已久的统制?潘榘楹听到后,脸上大放异彩:“多谢施主官关照。我上次给您送的那些银子若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说着,他取出了几张洋行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倒是小事。”施尔常接过银票放到兜里之后说,“当下,袁宫保袁世凯被摄政王载沣免了职。他老人家正在河南老家静观时局。现在革命党纷纷准备造反,他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山呢。要知道,张绍增、吴禄贞等人都是载沣、载询和载涛等朝廷的皇亲国戚提拔起来的,和袁大人格格不入。而你可是袁大人和我舅舅提拔起来的。若是袁宫保出了山,对你还能没好处?所以,你要看仔细了。”
“那是那是。”潘榘楹连连点头答应着,“袁中堂手里控制着北洋六镇,是我大清军队的中流砥柱。若是袁中堂出了山,咱的日子一定会好过的。以后施主官多给咱透露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施尔常又吩咐说:“那个秦啸天你要仔细注意了。他现在已经升为了主管全镇情报工作的侦缉主官,权力很大,而且还手握着两个营的精锐武装。若是他加入革命党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最不妙的消息了。如果时机允许的话,你最好给我除掉他。”
潘榘楹犯了难:“听说那个秦啸天武艺高强,而且还是张绍增身边的红人。除掉他恐怕难上加难啊。”
施尔常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红人?哼!不跟着我走,就是我的死对头,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你如果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给我毒死他!”
潘榘楹看了看带着女人腔的施主官,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
“那好。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成!”施尔常又说,“虽说在新民城里是他们的天下,但部队到了滦州,那里有王怀庆的淮军,有朝廷的禁卫军。他们处于劣势。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到了那里,我会策应王怀庆的。”潘榘楹又说,“施大人,我有个建议。”
“说。”
“我打算把王金铭、施从云等人换掉,让他们去当闲职。这样一来可就万无一失了。”
“万万不可。那个秦啸天刚才也说秋操大典在即的事情。并且他们猖狂得很呢。如果我们在这个当口换掉他们的话,一定会引起兵乱。到时候,我们真是收不了场了。”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闹下去?”
“我所以才说要看你的了。”
“唉!”潘榘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之后,说,“施主官,我都明白了。您忙碌了一整天,咱们放松一下。我这里有法兰西最好的红酒,是波尔多玛格丽品牌,二十多年的窖藏。您要不要尝尝?”
“你这里有法国最好的红酒?”
“是啊,是张绍增从国外带回来的呢。他给了我一箱。”
施尔常一听来了兴趣,“快拿来。我对红酒和女人最感兴趣。”
“女人好说,咱这新民城里有的是。正所谓红颜知己,美酒佳人啊。”
“在这一点上,你我堪称知己!”
“承蒙施主官抬爱。”潘榘楹又撅起了屁股应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