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楔子(含第1章)(1 / 2)虎啸莽原首页

楔子

寒风萧萧,冰冷刺骨。

随风游荡的云雾夹带着阵阵白雪掠过山顶。那云雾活像滔天的海啸,随时都想把大山按住,然后碾碎、吞进肚里然而,这座雄峰顶天立地,巍然不动,傲视着想要摧毁它的寒风。积雪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冰川,白白的积雪和历史的长河凝固在了一起,慢慢地向低洼地带涌动。

大清同治初年的一个冬天,外蒙古布尔罕山麓发生了一次惨烈的战斗。在这块不大的战场上,狼烟四起,尸体遍野受伤倒地的战马不断发出哀鸣,几面烧的残缺不全的绿色大旗歪歪斜斜地插在坚硬的土地上

山脚下,排列着一个个临时搭建的蒙古包。那是外蒙古库伦大臣、将军,以及养尊处优的蒙古扎萨克王爷们指挥作战的地方。看样子,这些蒙古兵已经围了这里很长时间了。

布尔罕山顶一块突兀的巨石上伫立着一位威武不屈的老者。面对着凛冽的寒风,老者毫不畏惧,一双有力的双眼凝视着山下的蒙古兵那目光像一把利剑。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寒风像皮鞭般抽打自己,尽管那浑身上下的刀伤疼的直钻心。

老者像一尊雕像、一个战神,似乎与布尔罕山融合在了一起。

巨石下,半躺着几十个征战了上千里的回汉两族战士。他们都是在陕甘一带冲杀出来的。这些人浑身沾满了血迹,无法辨清战衣原来的颜色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大概活不过今天了。

几只苍鹰在头顶上盘旋着,等待着这些人倒下去。

山下,那些外蒙古库伦大臣率领的土谢图部和车臣部二十七旗的蒙古旗兵,来势汹汹。蒙古兵们能清晰地望见笼罩在云雾当中的那尊好似蒙古战神的老者因为畏惧,蒙古旗兵都在徘徊不前。

刚刚不久,好不容易将他们打下去,老者身边的战士所剩无几了。自己四个武功绝伦的弟子还能拼上一阵不过,也都是伤痕累累四徒弟已经身负重伤,难以上战场了。几个战士捡来了一堆枯木想要取暖,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着,但很快被肆虐的寒风无情地扑灭了。他们无法取暖,也无法进食。

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在这儿!

老者对自己的大弟子说了话:“你负责在这里紧盯着蒙古兵。如果他们攻上山来,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打下去!”

老者的大弟子知道师父要去干什么,他毅然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顶住!”

老者的其他两个弟子也围了过来:“我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协助大师兄,您老放心走吧!”

老者点了点头,提着两个沉重的包裹走了。

布尔罕山是蒙古人心中的圣山。

这座圣山横亘于外蒙古中部,连绵数百里它山体高耸,人迹罕至,山顶积雪终年不化。传说那个威震四海的成吉思汗死后就葬在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库伦大臣威逼的话,那些蒙古兵是绝对不敢、也不能踏上这座圣山的。

老者凭借深厚的内力,拖着两个沉重的包裹在积雪和陡岩之间腾跃。但大雪狂飘,寒风肆虐,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找了好久,终于在一片崖壁上找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小洞。他跳到了小洞前一块不太显眼的岩石上,观察了一通之后,将一个装满奇珍异宝的袋子扔了进去。但要扔另一个袋子时他又有些犹豫了。老者蹲了下来从袋子里掏出一只精美的木盒,他想看最后一眼。

他慢慢地打开木盒凝视着。

盒子里面是一封玉玺,是那个失传了很久的和氏璧玉玺,真正的国之重器、皇家御物它的一个角被摔掉了,那里镶了一点金子作为装饰。这封玉玺,自打元顺帝带着它逃到漠北以来,中原的皇帝就再也没能拥有过它。尽管明清两朝的皇帝们制作了一封又一封的玉玺,但都没有它正统。他们不得不怀着强烈的占有欲,一次又一次地派遣皇宫大内侍卫们奔赴漠北寻找似乎没有它,就会让天下的百姓嘲笑为“白板皇帝”,甚至是皇位难以坐稳似的。

他们费尽心机,找了几百年,都没有得到。

现在,和氏璧玉玺却在自己的手里。它对自己究竟有什么用处呢?没有,一点都没有但山下的库伦大臣想得到它!满清的皇帝们想要得到它!!

老者将木盒盖上,郑重地放进了洞中。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对闪着金光的金属物件物件是长条形的,顶端刻着一尊惟妙惟肖的猛兽。这对金牌一雌一雄,上面刻了些蒙古文字,这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调兵符。当年,成吉思汗就是凭着它调集大军东征西讨,进而建立横跨欧亚洲的蒙古帝国的。

这件器物,蒙古扎萨克王爷们更想得到。

决不能让这两件神器落在坏人手里!更不能让山下的库伦大臣得到!!

老者叹了一声,刚要将金牌放进那个小洞。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危险的问题:这两块调兵符凑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把他们放到一起,如果让山下的这些人拿到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能将它们放到一起!老者拿起其中的一块放在了怀里。然后,他用尽最后一点内力,搬起了一块一般人难以搬动的巨石堵住洞口

老者一步一回头地走着。当老者返回到阵地时,山下的库伦大臣和两个部的扎萨克王爷正威逼着蒙古兵向山上进攻。蒙古兵们艰难地爬着,山陡路滑,多半人爬到半坡又滚了下去。但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几支利箭已经射到了阵地前。

“师父,您怎么又回来了?”

老者微微笑了笑,“我把你们带出来,不能让你们都撂在这儿!”

“那我们的事”

老者把手一挥:“让后人去做吧!堂堂中华,难道会没有这样的人?!”

“蒙古兵攻上来了!”老者的一个弟子喊道。

山上的人知道这一仗绝无胜算。大家扭头盯着老者。老者命令道:“先用大石把他们砸下去,趁着他们进攻稍缓的当儿,背起所有伤者,从后山突围!能逃掉多少算多少!!”

“是!”

块块巨石打着旋,愤怒地向蒙古兵们冲去。

一行人马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南冲去,冲向了险象环生、几无希望走出去的戈壁大漠瀚海!

第1章:恩师遗嘱

清末,满洲的统治者们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社会急剧动荡。

这一年是辛亥年。尽管全中国的天空都是乌云翻滚,但东三省的一块土地上却是万里无云,天空蔚蓝一片。辽河,发源于直隶省它向东北曲折而行,穿过了茫茫的内蒙古大草原,从几尺宽的涓涓细流开始向东奔跑了几百公里之后来到了东北平原,继而演变成了几十丈宽的滔滔大河。

风卷浪花、轻涛拍岸。

在俊美山川的映衬下,辽河显得是那样的端庄秀丽、婀娜多姿,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一般用自己的乳汁滋养着两岸勤劳勇敢的人民。

在奉天城以西的新民府一带,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平原。平原上,森林密布这些原始森林或大或如同翡翠镶嵌在辽河大平原上。清晨,一层清馨的薄雾飘荡在辽河两岸,飘入了遮天蔽日的丛林,所有景物若隐若现这薄雾,仿佛天空中的瑞丽祥云,又宛若人间的袅袅炊烟,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随着太阳的升起,薄雾渐渐散去,道道霞光悄悄地钻进了丛林,一切是那样宁静、安详。丛林间,几只百灵鸟宛若铜铃般的叫声,清脆悦耳,让人觉得置身于美妙的仙境一般

从新民府往西,大多是这样的原始丛林。

丛林的深处是十几座起伏不大的山丘,这在一望无际的辽东平原上可算是不多见的。这里就是老松山。老松山美丽的传说颇多。猎户们传闻,老松山有个土地公公,他养着八个人参娃娃。这些人参娃娃就藏在老松山的山涧里、树丛间。若能逮到其中一个的话,便用红绳将它拴上,然后领到家里供养起来,人参娃娃就像聚宝盆一样,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或者会变成最温柔美丽的仙女去心疼人、伺候人呢。有很多猎户是冲着这个美丽的传说来到这里寻找人参娃娃的,因为这是他们一生一世的梦想。但造化捉弄人。猎户们不是一无所获,便是永远走不出这茂密的丛林。

老松山有两座小山丘夹着的地方是一道山间小溪,小溪清澈见底,随着山势蜿蜒向北,最后,把山里的甘泉注入到了宽阔的辽河。小溪边是一片砍伐出来的平整土地,大概有三五亩的样子,算是这丛林里唯一能够看得见蓝天的地方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走出丛林,健步来到草地中央。只见这人高高的个子,他上身穿着对袢儿的汗衫,腰扎绛色绸腰带,下身穿着扎起裤管的青灰大裤,那双衬托着白色布袜的软靴便格外显眼小伙子脸上一副冲天眉毛下的双眼炯炯有神,肌肉横生的胸膛仿佛会把对袢儿汗衫撑破了似的。他站在那里,把辫子向后一甩,双手慢慢上提。微微地提了口气之后,随着“嗨”地一声长吼,他用脚向下猛力一跺,一套正宗的梅花螳螂组合拳打将出来。只见他身出步随、长短互用,出手犹如惊风暴雷,手掌带起的冷风呼呼作响,把一套梅花螳螂拳舞得出神入化最后,他几个腾跃,像苍鹰一般飞到了场边,“啪”地一掌拍在了大树上,算是收场动作。那经常拍打的树干早已经没了树皮,几十片绿色的树叶也像冬雪一般,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收势已毕,练功之人一身大汗,脸色微红但他心不虚、气不短,英姿勃发。

空地边缘一株歪脖树下,一个三十来岁,与他同样打扮的人靠在那里悠闲地磕着松籽。

“二师兄,你看我现在打得怎样?”小伙子刚收了势便问。

“这段时间练得还差不多。”二师兄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小伙子道:“我知道比二师兄还差很远呢!”

二师兄道:“不用恭维我。你一时半会儿还赢不了我的。”

“我知道”

“我说啸天师弟,别那么费劲了。”二师兄打断了他的话,“师父躺在病榻上,大师兄又出去打猎了。除了我,还会有哪个紧盯着你练功嘛。”

那个叫“啸天”的师弟姓秦。他从旁边的大石头上拿起一块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有些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地说:“师父常说,练功练功,一日不练三日空,练好了功夫好去救民于水火。二师兄,你还是听他老人家的话,用心练功吧。”

二师兄撇了撇嘴,说道:“练好了功夫有个屁用?!你没听说山外的人都用步枪了么?那步枪比咱的土猎枪好使多了。你就是练成了飞檐走壁的神功,在步枪面前也是白搭。它一枪就能把你打下来!”

“白搭?我就不信!”秦啸天把盘在脖子上那粗壮的辫子放了下来,仔细地擦拭着,没有理会二师兄接下来的话语。

二师兄接着说:“你还擦那辫子干啥?山外的军人可都剪了辫子呢。”

“剪了辫子?”秦啸天吃惊地问,“这发肤受之于父母,怎可乱动?你别瞎说了。”

“你呀!脑瓜子就是不开窍。我们在这老松山里待了这么多年,每天除了练武就是打猎,外面的世界早就忘了啥模样了。”二师兄神秘一笑,凑上前来说,“听说,外面的靖边镇子里有青楼一条街。那条街上的女人赛过西施,只要你给银子就能随便玩儿。啧啧”说完话,二师兄好像看到了似的,眼里迸出了兴奋的光亮。

秦啸天埋怨道:“二师兄,你总是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让师父知道了,不打你才怪呢。”

“听见?师父都一个多月没起炕了,看样子不行喽。”

“你再咒师父,我就告诉大师兄去!”秦啸天瞪起了双眼。

“啥话你都当真。”二师兄用手抹了抹沾满松籽皮的嘴,又说,“我知道你对师父情深意重。可咱俩都是师父捡来的蒙古人,怎么来说也是关系最近的。你可得向着我说话呀。”

“既然你知道,就别说那些话了。”秦啸天穿上了狐狸皮马甲,“师父捡我的时候,说我只会讲蒙古话。至于我是不是蒙古人,他老人家也说不清。”

“倒也是。看你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也不像蒙古人。”

“二师兄,你功夫好,不想练武就不练吧。可你别老是说三道四。四师弟还听见了便不想学武了,会学坏的。”说完,秦啸天转身就走。

“还学坏了?你这么讲,分明说我就是一个坏人嘛。你是师弟,怎敢这样对二师兄不恭?”二师兄话语间有些不满。

秦啸天回首说了一句:“二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正说着,一个十岁的健壮小伙子从林子里跑了过来。他对秦啸天说:“三师兄,我伺候师父都多半天了,还没有人接替我。该轮谁去了?”

二师兄把手中的松籽一扔,顺手拍了小伙子前额一巴掌:“四师弟,就你会叫屈,让你多看了一会就不行了?该我啦!真是的。”说完,他慢慢腾腾地向松林里走去。

四师弟叫潘子凡。他望着二师兄的背影,用手抚着前额,话语里略带着不满:“有种欺负有能耐的去?!”

秦啸天说:“子凡,别生气了。师父病了,他心情也不好。”

潘子凡说:“我看他靳遂良越来越不像话了,师兄没个师兄的样子。还心情不好呢,师父这才病倒了几天,他便整日里说风凉话!三师兄,大师兄回来没有?”

“还没有。大师兄都走了一上午了。”

潘子凡用手搭了一个凉棚,望了望日头,说道:“按说,大师兄早该回来了。”

秦啸天说:“要不,我们去迎迎大师兄?”

“好!”

话音刚落,一阵窸窣的树叶声响由远而近。秦啸天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高兴地说:“一定是大师兄!大师兄回来了!!”

潘子凡也听了好一会儿,才说:“三师兄,这你也能听出来?你的耳朵就是好使,我可是不行。”

秦啸天说:“好使?这叫顺风耳!师父可是教了咱们这么多年了,谁让你不好好学来着?以后到了山外,看你怎么办!”

“你学那会儿,我还小呢嘛。以后也不晚”潘子凡嘴里嘟囔着。

说话间,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便从密林里钻了出来。他叫何大可,是他们的大师兄。

他来到了二人面前,将肩上扛着的猎物往地上一扔,沉重的猎物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他顺手把猎枪靠到了树上,伸了一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