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序章 异类(2 / 2)第十九号边界公约首页

屁股又落回座位上,时钟慢条斯理地滴答着,直到下课铃悠扬钢琴声响起,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同学们说说笑笑,相约着打球或玩牌。他们都在庆祝一节课紧张后的劫后余生,可谁也不知道,刚刚我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差一点就被人群发现我是个异类。

书上说,人群是很危险的,他们惧怕过分强大且有距离感的人,又惯于同情或欺辱过分弱小的人。如果他们没有记忆阁楼,我就成了他们眼中能够无限汲取营养的异类。

我不想把我的生命寄托在其他人的怜悯上。所以在第二天,我学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伪装平庸。

我不再名列前茅,不再时时刻刻争夺更丰厚的奖励。我开始退步,容忍自己不时犯错,把分数牢牢控制在中上等——即不太讨好老师,也不会像那群尖子生一样被追捧或孤立。

我尝试着放弃显然更有效率的健身,转而和同学们打球玩牌,学习他们在社交中的样子,尽力和常人无二。

如我所料想的那样,窥视感逐渐减弱了,生活里奇怪的变化也在减少。只要我越平庸,我就越安全,因为这是那些在幕后的眼睛想要看到的。

直到那个秋天,我捧着南淮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走出校门。

和平时一样,街对面有家长,有过客,也有那些铤而走险的三无小吃推车。但小吃车边缘的油渍太粗糙了,正常来说应该逐渐往烤盘外围扩散;行人有好多打着电话,却没有给对面一点回答的时间;那些家长接到孩子后,更是都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如果是冲我来的,我该跑吗?

不该。

从小到大,那些眼睛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我能绕开重重包围逃出去,可我又能去哪呢?孤儿院院长是他们的旧相识,整条街道电子眼循环往复,我的一举一动在他们那里无所遁形。

我能做的,只有引颈就戮。

如我所料,那群人迎面冲来,却没有对我下手,而是按倒了我身后一位推着行李箱的路人,从过客的尖叫声中我意识到那位是所谓的恶性分子,正要炸毁校门。

四舍五入,他们算救了我。

可是我更清楚,在这些人眼中,我和那个恶性分子没有任何区别。我也是他们眼中需要监视的异类,刨除在人群外的个例——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只在于我目前没威胁到他们。

我于是拼了命地变强,阅读更多书籍,学习更多知识,增强体魄,磨炼意志,更重要的是......加强演技。一遍花心思维持人前平庸,一边用尽全力隐藏人后的发奋。

也许是我到了南淮,天高地远。又或者是这些年的伪装确确实实让那伙人对我放下了戒心,那些家伙没有再打扰我的生活。

我安安静静地成长了两年,被迫登上了许多拒绝不了的颁奖台。

台下每一双鼓掌的手,每一双艳羡或者嫉妒的眼睛,都是点燃我脆弱外壳的火焰。我不清楚他们是否还在,所以我只能当他们时时刻刻都在。

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

难道我生下来,就是个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