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首肯，梅酒便出去和鲁南一同给三人守门。

包厢门合上，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默紧张了起来。

鲁辰山取出羊脂玉扳指，借着窗边的明亮日光仔细查看。

姜老爷心情忐忑。

他毕竟不是专业干银匠这一行的，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给姜夫人做首饰，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单子，更别提和别的银匠进行比较了。

如今要靠这项手艺过活，他希望来自悦来居的这位管事能挑出些毛病，让他有机会知道自己和顶尖银匠的差距，再精进一些。但又怕自己做的不够完美，使得失去了近在咫尺的金饭碗，同时背上外债。

姜老爷想起姜夫人偶尔会在半夜里醒来，悄悄把钱匣子拿出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默数，数完后便看着它们发呆。

当年求娶的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姜夫人受委屈，如今却被迫跟着他吃苦。

确实，这世上比姜家如今现状更艰难的大有人在，但他为什么要把姜夫人和那些人放在一块对比呢？

他把好人家的姑娘带出门，结发为夫妻，就该给她力所能及最好的。

“鲁管事，是有什么问题吗吗？”

见等了一刻钟也没有回应，姜老爷忍不住问出声。

他板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桌下的双手却不自觉握成拳头。

低着头用手指玩茶杯的姜茶茶看着那双手，笑着看着鲁辰山，说道。

“我自信爹的手艺不比旁人差，若是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鲁管事只管说出来，后面我爹成了你手底下的人，想让他怎么改便怎么改。

你现在只管给句话，成还是不成？”

闻言，鲁辰山终于暂时放下了玉扳指，对姜老爷道。

“大体上没什么，就是上面的貔貅样式需要再稍作修改，有处细节图纸上或许没画那么清楚，后续我口头与你说。”

“鲁管事的意思是？”

姜老爷希望能听到确切的答复，而不是一句凌模两可的话。

鲁辰山也没有为难，直接道：“这枚羊脂玉扳指很好，你赢了。我的商队再过半个月左右回陵安，你准备准备吧。”

“还要去陵安？”

姜老爷有些犹豫。

帝都不易居，世家官宦遍地走，他有财傍身时连陷害自己的商贾都对付不了，一贫如洗去了这天下权贵最多的地方，怕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人撕碎吃了。

鲁辰山看出姜老爷的顾虑，便道：“想必你也清楚，悦来居的门可不是随意可进的，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活计吗？

姜家如今的日子，相比从前定是十分不好过吧？听说你们租的那个凶宅最近还在闹鬼，还有人说再住下去必出凶案。

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姜老爷有妻有女，总要为家里人多想想。”

被迫搬进“凶宅”是姜老爷心中新的痛点，再听到“闹鬼”、“必出凶案”，后悔如浪花拍岸，一下就把他狠狠击中了。

答应的话顺口就要说出来，但临近出声的时候姜老爷却又生生刹住了车。

最终他只是道：“还请鲁管事多给几天时间，我回家跟夫人商量了就给答复。”

鲁辰山颔首，“可以，限三日之内。”

“好，多谢你。”

姜老爷再一感谢，又问了羊脂玉扳指需要修改的部分，带着木匣子和姜茶茶又回了宅子。

姜夫人听到动静走出房间，见了人便问。

“情况如何？”

姜老爷咧嘴笑，“我出手，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便是成了。

姜夫人悬着的心放下了，忍不住又问细节：“给多少月钱？什么时候去上工？”

“这个……还没谈呢。”姜老爷方才的得意劲泄了，结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