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炉火纯青,百炼千锤,昼夜锻打,隔日辰时,但闻龙吟声声,金光射入,龙身有现,圆月似日,青龙偃月刀终成。
刘备、关羽、张飞既感欣慰,又觉欢悦,遂都来看。
乍见之下,不甚入眼,惟黝黑浑厚,龙形月影,别无奇处。
刘备疑之,张飞躁急。
只关羽阔步至前,就拾龙刀在手,一个起落,腾身空场,乃刀行正锋,大开大合,整一阵仗,扬沙飞尘,但见刀光,不见身形。
舞且急时,猛听着龙吟似吼,继之金光刺目,猝不及防须臾,忽又风息声止,光去尘落,仅关羽横刀而立,轻捋长髯,恍若天神。
刘备喜极,张飞顿惊,众工匠回神下拜,齐呼神人!
惟有关羽不以为意,只作寻常。
刘备喜之甚甚,遂携关羽,且拉张飞,乃仰天笑道:“黄天庇佑,教我刘备得遇二弟,左膀右臂,汉室可扶矣!”
一语方落,声泪俱下,关羽、张飞闻言见状,无不感叹。
未及宽解,刘备已自转悲为喜,止泪含笑关羽、张飞亦为欣喜,不觉共相携手,同为大笑。
良久笑罢,刘备才顾视众工匠,点头说道:“公等艺高,功不可没,今可好歇,坐席吃酒,一醉方休。”
言方毕,关羽轻捋长髯,应声和道:“稍待入席,关某敬饮,以表谢意。”
众人闻言,忙都拜身回道:“诸公天人神将,在下等实不敢当。”
张飞听之大笑,即好请众人,高声叫道:“自古道:酒肉不分家,醉饮无大小。公等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待得玄铁铸毕,收了全功,俺必有重金为谢!”
众工匠闻听此言,尽展颜呼善,欢喜连连,即都收拾炉火,后随与赴宴。
堂中设席,好酒好肉,关羽邀饮,张飞乐劝,不及午后,众皆醉倒,便散躺席间,闷头酣睡。
只刘备清醒,关羽微醉,于是起身,同出厅去,乃齐来桃园,操练丁勇。
是日讲演队列,申明军纪,且选任三五小校,充作管带五百人马,各执军械,整衣齐服,初现模样。刘备喜之,遂教起造“刘”、“关”、“张”,三面大旗更起帅旗一面,大书“汉亲刘备”四字旗号,乃始建军。
当夜操演已毕,乃拨与钱粮,分使归家,令妥为安置老幼,不遗后顾之忧,来日寅时早回,纪律当先。五百乡勇欢欣鼓舞,各各喜领银钱粮米,便自返家,尽都去了。
旬日以来,庄上熙攘,桃园纷闹,官吏虽知,然顾忌张飞名号,又听闻刘备汉亲之分,自不愿管,由是官不问,军不查,只些微末小吏偶来巡视,略予银钱,倒好打发,故而民心安附,事以有成。
连日热闹,灯火不息,仅止今夜人去园空,倍显凄凉,惟桃花结蒂,绿叶新发,乃添一抹生机,令人心驰神往。
刘备静立桃园,仰望漫天星斗,不禁恨声长叹。
近侧关羽见着,轻捋长髯,亦作喟叹,乃沉声说道:“年已三十,踌躇未展,而今初立,感慨万千。”
刘备闻言,点头轻叹,笑而说道:“所谓三十而立,当不晚也。只这空夜繁星,何处是明!”
关羽听了,不假思索,随轻捋长髯道:“月之光华,虽见明亮,然东升西落,无以定指,故不足为用也。尝闻极星北向,亘古未改,然星海浩瀚,又何以寻之哉?”
刘备叹笑,摇头说道:“以二弟之雄武,上九天揽月,腾万里摘星,实非难事恨备略无才德,无以方向,须不得委屈二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