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皛皛心知,如今势成骑虎,她不让众人进殿便会被扣上做贼心虚的帽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很多时候堵不如疏,既然他们要看那就让他们看好了。魏皛皛相信,李晙若是没死,那么只要他现身,这皇位必然还是他的;而若是李晙真的遭遇到了什么不测,那么这一幕则是她早晚要面对的,她不能退,她一退,在她羽翼下的三个孩子就将没有立足之地了。
“既然王叔执意要进未央宫,那么便进吧。”
虽然李崫带了不少勋旧大臣前来逼宫,但是这皇宫内外还是掌控在禁军手中的,在京都这一块地方,魏皛皛还是占据绝对上风的。这一点李崫自然也是知道的,一力破万法的道理谁都懂,所以李崫压根没想着与他们兵戎相见,或者说没有想着明着刀剑相向。当己方实力不足的时候,攻心战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未央宫内,即便明知那具尸体是假的,魏皛皛还是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灵堂已然搭建完毕,那硕大的灵位上刻着的正是大行皇帝四个鎏金大字,李崫见状笑道:“皇后娘娘如何解释这一切?”
只见魏皛皛脸色一肃,郑重说道:“陛下面前,尔等还不跪下!”
众人见到这灵堂本就惊魂甫定,被魏皛皛这么一呵斥,自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就算李晙死了,那也是一国之君,由不得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有半点不敬。
李崫原本计谋得逞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随着众人下跪,他也只得不甘不愿地跪下。魏皛皛完全没有叫他们起身的想法,就这么站在灵位前,肃容说道:“陛下前两日在捉拿杀害陈王夫妇的凶手时遇害,本宫为防天下动乱便自作主张地封锁了消息,以免被他国知道了,趁机来犯。如今仅仅过去两日,汝等便收到消息?本宫问你们,这消息是从何而来?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地泄露了军机大事!其罪当诛!”
魏皛皛目光灼灼地扫视过每一个大臣的面孔,六部尚书面无愧色地任凭魏皛皛打量,这让魏皛皛不禁感慨李晙果然是治理有方,这些中流砥柱们都是信得过的正直之人。反观李崫带来的那些勋旧老臣们,一个个的跪的是东倒西歪,完全没有样子,那鼻头微红、满面浮红的模样,一看便是久在温柔乡享受之人,这些人当初能够身居高位靠的也就是祖辈荫蔽。
李晙当初罢黜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可没有少闹事,仗着祖上曾经与太祖皇帝一起打拼过这天下,便觉得这天下百姓都是他们自家奴仆,仿佛天下人都欠他们一样,聚众站在皇城外怒斥李晙不仁,说李晙忘恩负义、忘了他们先祖的功勋。李晙是那种能被这些酒囊饭袋、国之蛀虫辱骂不还手的人吗?
是。
李晙不仅没有还手,反而亲自站出来与他们解释,当然重点不是这些被腐蚀的勋旧老臣们,而是围观的百姓。李晙义正辞严地说道:“先祖得天下是得民心而后才有的天下,这天下非我李氏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万民的天下,本王既然代理政事,那么就绝不允许朝中有蛀虫存在,你们这些人顶着侍郎、御史的名头却不做任何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国家的事情,只知道徇私舞弊、贪污腐败,这样的蛀虫有什么资格再担任父母之官!既然你们坐不了这个位置,那么就把位置让出来,让给能为百姓谋福祉的人!”
那些勋旧老臣自然看不上李晙的说辞,也看不上李晙提拔起来的那些寒门士子们,于是直接说道:“这天下都是我们祖辈打下来的,那些贱民有什么功劳?凭什么要把位置给他们?祖辈的荣光难道不该我们来享用吗?”
围观的百姓有些血性的自是看不上这种说辞,但是有些人卑微的久了,自然也就站不起来了,他们觉得这勋旧老臣说的倒是也对。
李晙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祖辈打下的天下?这天下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和将士们用鲜血铸就的,不是你们先祖任何一人的功劳,莫要贪天之功。本王承认你们先祖做出的贡献确实是有的,但是在太祖太宗时期他们已经获得了无限的荣耀和荣华富贵,而且这份功劳是他们的,不该荫蔽于你们,你们从这份开国之功中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难道还想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你们高傲的样子真是给你们的先祖蒙羞,没有百姓,你们算个屁!”
那些勋旧老臣们听进去了多少,李晙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民心。而且他不光这么想,也这么去做了。不过要动别人的蛋糕,那自然就会受到抨击、受到责难,甚至连史书都会抹黑他,但是很多事情之所以被坚持,就是因为那样做才是对的。
宫门外,李晙和和气气地“请走”了这些老臣,但是这些人并没有感激李晙仍旧为他们保留的一些俸禄和荣誉,反而处心积虑地想要四处挑事。对此李晙每每都是帮他们一把,让火烧的更旺一些,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他们一撸到底。其余人学聪明了便都窝着,只等着李晙露出破绽好像疯狗一样咬上来。
魏皛皛一遍遍地扫过那些勋旧老臣们,那些人心虚地全都避过视线,不敢与魏皛皛正面对视。魏皛皛便明白了这些人还在其次,只要解决了领头的人,那么这些人自然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