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好好的,说什么世道无常叫人伤心的话。”刘嫦眼圈一红,泪水盈满目眶。
王太后眼睛眯着,两片嘴唇微张,发出了轻若游丝的吁叹:“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大半辈子战战兢兢,护崽似的养下你们姐弟四个。如今,就只有你这一个常在跟前了。”
刘嫦擦擦眼角的泪珠,道:“不是还有皇上吗?”
王太后嘴里嗤了一声,道:“他倒是跑得也挺勤快,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刘嫦知道彼是忧心皇帝子嗣的事情,宽慰道:“皇帝跟皇后都还年轻,母后勿要过分忧虑。”
“皇帝是年轻,皇后可不年轻了。”王太后叹了口气,声音却就低了下去,“这地方藩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宣室殿上的龙座呢。”
刘嫦打个激灵,道:“有太皇太后跟母后护庇皇上,他们怎么敢生邪心妄念?!”
“太皇太后可不止皇上一个孙儿啊。”王太后又重重叹了口气,道:“皇帝的亲事,也是怪我当初思虑不周。”
“皇后虽性子骄纵,对皇上的感情还是真切的。馆陶姑母对子嗣的事情也很关切,不是常从宫外延请名医来为皇后诊脉…”
刘嫦正在说着,却忽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便止住话头。
“小世子醒了。”
彩鸾抱着个穿着红衣裳戴着金脖锁,梳着丫髻的男童进了殿,正是刘嫦日思夜念的独苗幼子曹襄。
那孩子眯着惺忪睡眼,但看见刘嫦,便眼睛大睁,伸着手,一声接一声喊着“娘亲”。
刘嫦起身将儿子搂进怀里,在左右脸颊上各重重亲了一口。正要抱他回去坐,却听王太后道:“我累了,要去歇一歇,你带襄儿回去吧。”
彩鸾送刘嫦出来,刘嫦把曹襄交给阿碧她们带去一边玩耍,问彩鸾:“太后这几日饮食如何?夜里睡得安稳么?”
彩鸾摇摇头,面上带着几分忧愁颜色,道:“太后这几日都只吃三餐(汉宫内,餐食供应有制度。皇帝、皇后、皇太后每日供正餐四餐,妃嫔们食三餐,一般宫人每日只供两餐。),夜餐都叫免了。小婢与锦凤值夜,听太后老是一阵阵的叹气,想是睡得不安稳。”
刘嫦皱起眉,道:“怎么不传医工来瞧瞧?”
彩鸾道:“太后不让传医工,连皇上都不让告诉呢。”
锦凤疾走过来,道:“太后有东西叫拿来给长主。”将一只四四方方的朱漆小木匣递了给刘嫦。
刘嫦方要打开了瞧看,却听锦凤说:“太后说也不是十分要紧的东西,让长主回府再看。”
刘嫦“哦”了一声,心中却不胜疑惑。她早已看出母亲王太后有心事,可到底是何样的隐秘心事对她这个女儿也不做直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