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刘嫖倚恃母宠,在景帝朝时,便常在长乐宫并后宫各殿行走。新帝登基,册立其女为后,身上又加了一顶“国母”头衔,便更加无有拘束。在各宫中穿堂过室,仿佛比在自家府邸里还要随性些。
窦太后显然不喜女儿的恭维,把脸一侧,将那对干巴巴的眼珠又对准了刘嫦,道:“我怎么听着有叮叮铛铛的声音,这头冠、步摇不是在祭祀庙堂的时候才准戴吗?你瞧瞧是谁这么乔张做致的跑我这里来胡显摆。”
窦太后出身寒微,原为宫婢,吕太后出宫人以分赐诸王时被选中,因宦者弄错了其籍贯,阴差阳错的被送去代国,却不期蒙代王即后来的文帝宠爱。只是文崇尚节俭,后妃嫔御们皆衣素衣,帷帐亦不许饰以纹绣。
老太后过了半辈子的素简日子,及至做了太后、太皇太后,越来越注重养生,在饮食上也讲究起来,衣饰却依然素朴如故。
后宫各人服制冠带,皆有等差,不可逾越。便说那步摇,只有皇后、长公主才准佩戴。只是长公主所配珠串是三彩,而皇后的是五彩。至于妃嫔们并寡居的太后,是绝不许插戴的。而冠服的穿着亦有明确制度,祭服吉服礼服只有重大场合才可上身,燕居时只衣常服。
皇后非祭非祀非庆非典做此装束,说轻了是心血来潮图新鲜,说重了便是僭越宫规。
刘嫦听了窦太后的问话,却没有立时回答。窦太后对她这外孙女比对嫡亲的孙女还要疼爱好些,如何会真的要究罚,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罢了。
刘嫦思想了小片刻,笑道:“孙儿瞧着姑母跟皇后都笑吟吟的,一团欢喜,想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窦太后点点头:“嗯,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日日夜夜都盼着皇后的好消息呢。”却也不问那母女两个,转头“看着”刘买,道:“你先去皇帝那里说话,我跟你姑母她们有事情要说。”
“孙臣告退。”刘买起身,深作一揖。走去刘嫖身前,笑吟吟拱手道:“给姑母道喜了。”
刘嫖与这侄儿一向亲厚,笑道:“得了空,务必去我那里说说话。”
“少不得叨扰姑母。”刘买又做了一揖,转身,昂着头走了。
“孙儿新近打听了个治眼睛的药膳秘方,亲自熬煮了,给皇祖母送来试试。”
陈娇从身后跟从的侍御手里接过托盘,捧了至窦太后近前,放在凭几上。托盘上放着只小金盖碗,散出丝丝缕缕的中药气味。
“这是什么味啊。”窦太后但嗅到那气味,却就厌嫌的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