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明河只是规规矩矩的行礼,便将目光都落在阮桑枝身上,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内敛的嚣张。
他心想,这小子邪乎的很。
阮桑枝对这位堂弟的印象并不算深刻,记忆里是个沉默寡言但分外优秀的少年,不知何时长成了这样芝兰玉树的模样,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
只是在想到南康王府那个貌似她几分的女鬼时,心中存了些膈应。
阮桑枝语气淡淡的道:“白鹤寺的事自有衙门处置,待官道疏通之后,你就早些回去吧。”
“是。”
阮明河低眉顺眼,看上去温顺又乖巧。
苏弈只觉无趣,便推着阮桑枝离开了,一路上不曾回头,四处张望着欣赏风景,不像是去找人的,更像是游玩的路人。
阮桑枝却没有他那份闲心,微皱的眉头从未舒展:“我之前在芳园遇到林二哥了,听他的意思,林家招惹了不小的麻烦,会不会是冲着小策来的?”
“萧洪山打进京,林老爷子第一个投降,你管他做什么?”
他面上是冷漠的,甚至有些浅浅的轻蔑,在苏弈看来,林家几代清流文人的风骨在老太傅将林筝筝送入宫时就已经成了笑话。
“一码归一码。”提到往事,阮桑枝总是心中郁结,她没好气的道:“总比你直接投了赵王要好,新朝眼看着刚安定下来,就搞得乌烟瘴气的。”
“燕家人还没死绝呢。”
苏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俯身凑近,在阮桑枝耳边轻声道:“之前遇到燕逢的时候,肯定留手了吧,因为他好歹也是燕家的血脉?”
“……张口就来。”
阮桑枝眉头轻蹙,并不想对自己和靖王世子之间的纠葛作过多解释,却因此被苏弈抓住了小辫子。
“萧洪山不见得是个好皇帝,也做不成你的好兄长,不如反了得了。”
翠湖波光粼粼,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苏弈没等来她的回答,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他向来知道阮桑枝的底线在哪里,话说到什么程度才算刚刚好。
“林家的确得罪人了。”
他将木椅停在观月亭外,自己双手环臂靠在廊下,说起正事的时候,神情看上去也正经了不少:“而且不是什么善茬。”
阮桑枝从他眼中看见了熟悉的厌恶之色,只有在面对齐、宋之流时才会产生的情绪。
她说出了自己所想:“宋治昌?”
苏弈百无聊赖的往翠湖中扔了块小石子,激起圈圈波纹:“齐家倒了,宋老头屈居人下这么多年,也想坐一回钓鱼台,但是窝就那么大,饵料不够分,自然要把碍事的除掉。”
“文臣向来比武将更讲究人情。”
阮桑枝也捻起一粒石子,不偏不倚的扔到相同的位置:“林老大人自恃清正不阿,不会结党营私,齐家留下的东西,他不会要,也要不了。”
“正因如此,朝中像他这样干干净净的家伙闻着味儿就靠拢过去了,可不得把宋老头急死?”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阮桑枝:“瞧瞧,都闹到嘉阳书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