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披拂,森眉寒目,昭示律规治法权威不容侵犯。
晴天霹雳!
莽大哥当即跪了,悲痛哀嚎:“别啊壮子哥!我知错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断腿威胁可不行。父母棒下除削子,还有躺板与烂腚。
这一跪,不为尊严,只为求生。
“屡屡犯错,声声知错,连连再犯。”青年巡吏将人从腿上撕开,取腰间缚索一捆,冷哼:“无人会信你悔改。”
“我道歉!我们给人道歉行不行,饶我这一回,求你了壮子哥!”甭管到底有没有惹事,赔出去的可是自己老爹的私藏钱。偷拿自家银钱顶多挨顿老拳,但偷私藏还让老娘知道了,家中老父是绝对舍得下狠手往死里打儿子的。
悔过肯定是真心的,实在不成,磕一个也不是不能商量,总比被亲戚乡邻围观烂腚强。
一个惯犯如此干脆的认怂赔罪,相当反常,巡吏熟知其人顽劣本性,深感怪异。若非是这赖皮幡然醒悟进而改邪归正,便是种种隐患不上台面,恰合作有效把柄,直指软肋。
论公,巡吏负责维系城规,论私,友邻不可放纵恶行。况且:“勇子,我能及时赶来,多亏六叔告知。你也了解他,六叔一向关切后辈,恐怕不等咱们回到城府,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青年难得机会小惩大诫,不吝以雪上加霜来扩大这份成效,务必使这教训足够沉重、难忘。
莽汉挣扎欲逃,却忘记绞入铁线的缚索还缠在身上,巡吏反手一拉,挥臂一收,牢牢卡住惯犯下颌,嗤笑:“省点儿力气吧,犯案外逃杖刑加倍。”
二小弟见势不妙,一人抬一腿,直接架空带头大哥,苦劝道:“大哥,少挣扎少受罚…”
“不!我不去!放开我……”
无辜遭罪的两位似乎耽于伤怀,对身外事漠然置之,任由柏城巡吏夹着主谋并俩从犯撤离现场。
细麻布袋独坐幽巷,对面双人叠影,纹风俱不动。
痛哭嚎啕远去,玖黎探头张望,确定几人离开,慧黠星眸,莞尔窃笑。
“阿遥,没事啦!”保护好恩人,神女大人颇有成就感。
“阿遥?”
少女单薄的背脊低伏,缄默,孤寥。
良久,才有弗如自语的悄声呢喃:“为何跟来?”
恩人,在难过。
这是玖黎此刻唯一的感知。
逐渐收紧的环抱,潮意透浸的襟袖,皆是感知的明证。
可她不懂,恩人因何难过。
纤指搭于脊骨,轻轻地、轻轻地拍着,玖黎学着爹爹的姿态,给予宽慰。
也许有用呢?
神女大人想,往日思念母亲时,也会难过,卧在爹爹膝上拍拍背,很快就不难过了。
日华照耀,晖光洒落,暖人体肤。
奋不顾身,全然回护,炙人心腑。
扶遥已辨不出自己的心是难过,还是怅然。
只是贪恋、眷念着一份温暖。毕竟这无比鲜活的暖意,曾在混淆不清的儿时记忆里积蓄,又渐渐消蚀。
消蚀到,那冢中枯熬的经年,连点滴奢望都近乎绝望般,如沙漏散。
“疼吗?”少女轻抚泛红的小小手掌,担忧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