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谷时已是中午时分,阿婆领着侍女早已在桥外等候,吃完午饭后,伊尔莎一直陪着布丽可,因为她形容憔悴似乎含着心事。
下午时间摩昂带着阿术把空谷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他生怕刺客会跟到这里来。
傍晚时分,布丽可拉着伊尔莎沿着桥向湖边走去,她们沿着湖面悠闲地散步,伊尔莎一路上一直找话题逗布丽可,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布丽可愁眉不展,伊尔莎只道她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伊尔莎,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大海,更不知道北海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你们北海是否有远古时候的传说?”布丽可突然向伊尔莎问道,伊尔莎感觉到她眼中有股奇特的深意。
“北海只是一片寻常海域,关于那些传说,我基本都是从祖母的故事中得知的,在我小的时候,她说在远古时期有一群精灵夜里提着银灯航海西去,我一直以为精灵只存在她的故事里,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真的相信这世上真有精灵。”伊尔莎说道,眼睛望着布丽可浑身散发的光芒。
“那你可想听听精灵为何航海西去?”
“想啊,这应该是你们精灵族的传说吧,你讲给我听听。”
“这是我们族人代代相传的故事,相传在远古时期,那时候人类的力量还很微弱,魔君和他的野兽们统治这个世界,他残暴祸害人类,后来有一批勇敢的人类不堪被奴役,他们就寻找到隐藏在原始森林里的精灵族,祈求他们运用手里的法力救救这些受苦的人类,精灵族的使命就是保护世间安宁和美好的家园。于是精灵族就向魔君发动了一场大战,经过激烈的战斗,魔君已经在溃败的边缘,此时他怜悯自己的子子孙孙,于是就与精灵族达成了停战的协议,宁愿自己被镇压在北极地狱之门,只求能饶过自己的子孙,精灵族用法力把魔君镇压在千年冰川覆盖的北极湖底,并且饶过了他的子孙。这场大战中精灵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精灵死去化作了流星在天际巡航,其中阵亡的精灵族女王化作了一颗暮星,千百年来她一直守候着大地,这场大战之后精灵族的家园被破坏了,大部分精灵在夜里提着银灯航海西区,去寻找新的家园,只有很小一部分精灵留了下来,这个故事慢慢变成了传说,直到遥远得无人记起。后来人类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直到统治了这个世界。”
“原来这不仅仅是个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伊尔莎吃惊地盯着布丽可,她很小的时候就向往大海之外的世界,最爱听祖母讲那些古老的传说。
“对的,这是一段惨痛的真实历史,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很吃惊。”
“吃惊什么?”伊尔莎迷茫地看着突然变得高深莫测的布丽可。
“你脖子上带的正是精灵女王阿尔玟的项链,那是晶石做成的,上面有我们精灵族的特殊花纹。”布丽可眼神突然变得很坚定,紧紧盯着伊尔莎胸前的项链。
“就是这枚项链吗?”伊尔莎痴痴地举起胸前的项链,摘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盯着,似乎它突然变得很陌生,仿佛从来没有带在自己身上过,只是那发光的项链上还带着她温润的体温。
“对,就是这枚项链,每个精灵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特殊的花纹,这是黄色的埃拉诺,它是我们精灵族的希望。”布丽可拿起伊尔莎掌心的那枚项链然后举在眼前,落日的余晖洒在那枚晶石上,一团黄色的暖光中透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
“这是我在北海的一颗瑁珑树边捡到的,当时它就挂在一座美人雕像胸前,出于好奇我就拿在了手里,万万没想到这会是你们精灵族的神圣之物。”伊尔莎心里咯噔一下,她真没想到自己随手捡到的东西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出处。
“你是说瑁珑树?”布丽可急切地向伊尔莎问道。
“是的,瑁珑树,这在我们北海很常见,我们夏天就喜欢爬到树枝上,有时候也会睡在上面,吹着海风很凉爽。”伊尔莎不禁想到了北海,她不明白这么寻常的树木怎么突然令布丽可这么紧张。
“这就对了,在往昔更幸福的年代,我们精灵族的宫殿就建在瑁珑树上,那是一片浓郁神圣的殿堂,是精灵女王阿尔玟的家。”布丽可追忆着族人的传说,随后又盯着伊尔莎问道:“还有你说的是一座美人雕像?你确定是雕像吗?”
“这.......这.......还真的没法确定,当时我们是在山谷里发现的,那里的瑁珑树特别高大浓密,阳光都无法穿透,我只看到了那张布满青苔和落满枯叶的脸,就认定是雕像,并没有多想。”伊尔莎努力回忆着,只是当时光线确实昏暗,真的难以确认。
“这枚项链同阵亡的女王阿尔玟一起化作了暮星,十八年前暮星突然在天边消失,这枚项链又是如何流落在北海呢?”布丽可盯着那枚项链努力思索着。
“天哪,布丽可,这件事情太神奇了,我真的无法解释,我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它,也许我和你在树林里相遇,正是它的指引,它希望我把它送到你的手上。”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既然是你发现了它,说明是它主动选择了你,你要好好守护。”布丽可说着把那枚项链带在伊尔莎的脖子上。
“不,不,布丽可,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是你们精灵族的圣物。”伊尔莎忙乱地摆手说道。
“伊尔莎,你听我继续说,你的使命不止于此。”布丽可拉着伊尔莎的手,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使命?”伊尔莎突然僵硬了身体,口里吐出这两个字,因为布丽可严肃的神情令她意识到了接下来谈话内容的重要性。
“那场大战之后,人类就统治了这个世界,后来人间无休止的征战、烧杀抢掠、肆意猎杀野兽、焚烧森林,魔君的子子孙孙被猎杀殆尽,这些魂无归处的魂魄就在夜间乘着幽灵船去北极寻找魔王,而地域之门就在格陵兰岛。”
“格陵兰岛?你说地狱之门就在格陵兰岛?”伊尔莎非常震惊,她几乎不敢相信布丽可说的话,仿佛这几个字似冰锥一样刺痛着她。
“对的,真是格陵兰岛,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说要去格陵兰岛,我会为何吃惊。”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为何要去格陵兰岛?”布丽可继续说道。
“布丽可,我本无心隐瞒,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是北海岛国的公主,从小没了母亲,和父亲也就是北海的国王、祖母一起生活在岛上,可是有一天父亲突然遇袭身亡,身上中了几支黑羽箭,父亲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说道格......陵......兰......岛几个字,所以我才隐瞒身世悄悄前往去查明真相。”
“原来如此,刺杀你父亲的黑羽箭和刺杀陛下的是否一样?”布丽可突然机敏地问道。
“真是一样,这就更奇怪了,我一直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还有更可怕的,眼前的黑死瘟疫透着古怪,并不像寻常的疾病,只怕是惹怒了那位被镇压的魔君。”
“啊?”伊尔莎突然激灵了一下,仿佛被瞬间冰封住了身体。
“这正是令人担忧的地方,我多么希望你父亲的遇害和陛下的遇刺仅仅是个意外,否则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灾难中。”布丽可悲伤地说着,但是眼中却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坚定神色,仿佛有个使命急等着她去完成,而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布丽可,你说的这些难道不仅仅是个传说吗?也许......也许是我们都搞错了呢?”伊尔莎慌乱地说道。
“伊尔莎,这一连串的巧合,你真觉得它仅仅是个传说吗?”布丽可冷静地说着,可是声音却颤抖着。
“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伊尔莎呆呆地说道,她看着布丽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微微抖动的身影。
此时落日已经跌落在山崖,暮色渐渐隆起,夜雾浮动在秋日平静的湖面,水边倒映着已经点亮烛火的宫殿,水草横斜的疏影中一个纤长的身影沿着湖边渐渐走来。
“夫人,伊尔莎,天色已晚,请尽快回到大殿吧。”摩昂走过来,躬身对着布丽可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伊尔莎,晚霞照在他银白色的铠甲上发出暖暖的柔光,他年轻俊朗的面容突然凝滞了,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眼前两位人儿为何带着惊慌恐惧的神情。
“多谢摩昂大人,晚饭时间快到了,不知大人可愿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布丽可向摩昂问道,顺手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银发。
“多谢夫人,这是我的荣幸!”摩昂躬身谢过,然后看向伊尔莎,天边的一抹霞光照在伊尔莎线条流畅的侧脸上,低垂的眼底浮动着一丝欣喜。
晚饭时间餐厅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摆着鲜花,夜晚的清风透过敞开的长窗,送来湖水带着泥土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涤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