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早已上了三竿。其余杂役,均都是早早出了门,应付当日的差事。
只留许天一个,静静躺在石床之上。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念头,不断的徘徊纠缠。
那是宗门役堂的差事,报酬丰厚,内容简单。
可那差事,有无数人接下,那些人最终都了无音讯。
一阵脚步声,交杂着交谈在门外响起。
“那缺牙,定是卖了勾子给管事!”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前后走了进来,满嘴骂骂咧咧。
见到许天躺在床上,老头又忍不住向着他抱怨:“许小子,你说这是什么理?那缺牙居然也能被挑上!”
许天沉默不语。是了,今日便是宗内弟子挑选仆役的日子。
“如花仙子怎看得上缺牙那货色?”
“那小子嘴不老实!我看他根本不是摔的,定是让人打掉了牙!”
缺牙么?形象的确是实在不好,因少了几颗牙,便叫缺牙了。没想到,这次会是他被选上了。
“还有啊,咱们都见过,缺牙那货还没我大!”
“那有什么用?如花仙子什么没见过?再说,你比得上许小子?”
许天将头转向了一边。
许多年前,便有人选了他。即便有怪病在身,清秀的面容,还是吸引了宗内许多男女弟子。
许天从床上撑了起来,慢慢将脚移向床边,转头问道:“今日分了什么差事?”
“哦,下山购些凡物,一会我俩去办,不烦你跑一趟。剩下的……有些书信,送去刑堂,都在这了。”
宗内平日管制颇严,禁止杂役下山。
这二人出去,趁此机会,想必要潇洒一番。
不过许天也没下山的念头,便出了门。
在宗内送信,也能让他去一些平日没机会靠近的地方。
对他来说,远比下山潇洒更有诱惑力。
这差事没有任何难度,缓步走在宗内,许天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快有二十年光阴了吧?竟已经过了这么久。
许天是一名穿越者。他在一次加班赶资料时,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就已经降生在了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十分贫穷的村落。在他出生那年,瘟疫连着饥荒而来,村中去了许多人。
他便开始由亲族抚养,同辈之人,仅有他侥幸活下。或许正是那时,他染上了暗疾。
就这样,许天在村中慢慢长大,他本以为,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那一天,一群流匪冲进了村子。许天被村里长辈挂在了井里。
这一次,整村只有他活了下来。
也就在那一天,他看到了仙人。
在许天的意识几乎消散之时,他听见了仙人,用略带惊讶的语气,与同伴的交谈。
那让他生出了许多想象。是的,他许天,身怀灵根。
直到他再次醒来时,静静躺在石床之上。
那时,这间杂役院里,算上他,还有六七人。
这院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倒是侥幸未死。仅有一次上山采药,摔下山崖,修养了数月。
他是废灵根,在回到宗内之后,将他救出的仙人,怒骂了几声晦气。
他便到了那废灵根该去的地方,这么一过,竟又是十数年的光阴。
信已经送到了。
借着差事的由头,许天走在了平日不准杂役接近的区域。
他自觉与其他杂役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那两人该是拿着宗内赏下的金银,去那凡人城内,寻花问柳。
他站在了一座小楼之前。
紧紧盯着其内木柜上的小匣。
那木柜之后身着轻纱,隐约可见,显露宏伟,身材妙曼的女修。
那木匣一旁玉盘托起,灵光流传,精致无比,摄人心魄的灵丹。
他都没有看一眼。
连余光都收紧,集中。
他只是紧紧盯着那满是污垢,被染成暗色的木匣。
其内挤着数百粒,黄豆大小,深棕色丹丸。
它被远远摆在一边,看管的女修对它们似乎毫不在意。
有些丹丸甚至被挤扁压碎,碎渣随意的散落在同样破败的木柜之上。
那被如杂物一般,随意堆放的东西。仅仅看上一眼,便让许天的心跳加快。
它就是所有杂役弟子,不惜出卖一切,梦寐以求的,聚灵丸。
其内只有极为微弱的一丝灵力。
听说,一枚灵力耗尽的灵石,便能买上数枚。
因为,它对已经踏入仙途的人来说,毫无用处。
可对于他这般,连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的杂役来说,那是唯一的希望。
成仙的希望。
他体内的废灵根,可能只需这一点小小的助力,便能品尝到灵力的滋味。甚至借此机缘,成功感应灵力,踏上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