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寂静的灵堂内除了纸钱在火盆中的燃烧声，二人的耳畔也响起了红豆四仰八叉的轻鼾声。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

钱香香终于在一刀纸钱烧尽后，声音柔和道。

“我一直都认为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来到这个世上的，出生门第、善恶美丑，甚至我们连名字都无法选择，所以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真的。”

钱香香刻意的强调了一遍，而这种刻意的强调，伴随着某种恳求的语气，一直都是爱情中最卑微的体现。

而似乎在这段爱情里，更应该卑微的是那个出身寒门的唐礼。

但红叶却忽略了一些女人的忠贞，是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

毕竟现在大多数人都习惯性的把精神和肉体分开，以此来衡量爱情的价值。

以至于男人们总会把得到一个完璧之身的女人，当做比成为一名斩妖师还要困难的事情。

而女人们则会对这样的男人毫不客气的骂一句，心胸狭隘！

“所以男人的自卑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红叶似乎能够理解这对人前伉俪情深，人后却唇枪舌剑的表面夫妻了。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

钱香香又重复了这句话，接着又道：“当年是我主动找的他，那时候他还是个穷画师，第一次带他见我父亲时，父亲便不喜欢他，即便后来夫君把家中的生意做得很大。”

红叶默然，原来是唐礼让钱府变成了如今的一方富绅。

“我真的很爱很爱他。三年前，是我第一次忤逆父亲，以死相逼也要和夫君成婚，事实上我的眼光是对的，他真的很能干。

不光生意上八面玲珑，在家里对我也是照顾有加，但父亲始终对他太过苛责了，以至于慢慢的，我根本无法从中调和两人的关系，而父亲似乎也成了我和夫君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钱香香顿了顿，布满血丝的眸子突然看向红叶坚定道：“但我绝对不会相信，夫君会因此而杀了父亲。”

红豆愕然，这个答案是怎么突然得出来的？

不过因为自卑，而杀死自卑的源头，这的确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我知道你刚才故意说父亲变成妖灵，是想让骗他露出马脚，但是我必须要强调一下，父亲是妖灵杀死的，一定是妖灵！”

钱香香突然的歇斯底里，吓得红叶一个激灵，旋即又瞟了一眼依旧还在酣睡的丫头，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凶手有可能是发布任务的委托人为了掩人耳目而设的幌子。

不过看来你很清楚是谁杀了你的父亲。也好，我本来就不擅长破案。

但即便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你父亲的确不是被妖灵所杀，他脖颈上的伤口是有人刻意用犬齿伪造而成，这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谁能在府上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死钱老爷，今晚子时自会有心虚之人点亮七盏红灯给你答案。

而红灯是在府内还是府外，就不是你我能说的算了。

当然如果没人点灯最好，毕竟各个府衙中堆积如山的无头悬案何止数以千计，我只是一个斩妖师，不是一个捕快，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也会在子时结束。先说好，无论如何，钱我是分文不退的。”

红叶看着此刻异常平静的钱香香又道：“同床异梦固然可怕，各怀鬼胎的相敬如宾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