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好一会,也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谢天阳眉目动了动,没睁眼,只是淡声问:“人死后是不是都会来这里?”
老头没料到他会表现得这么平静,迟疑了几秒钟后,回答说:“枉死之人才能来这里,剩下的人在对岸。”
“那花田里的人为什么不直接送去轮回?”
“带有记忆的人怎么能去轮回,这类人会影响人间秩序。”
“就没有人带着记忆转生么?”
“还是那句话,忘川水会一定程度损伤记忆,极少数人受影响小,的确会带着些许记忆去轮回,这些人通常孩童时期会记得一星半点,但等到长大已经过去十几年,都会尽数忘记的。”
谢天阳接着问:“那我能去对岸么?”
“签下终身契就能。”
谢天阳沉思了好一会,或许是想开了,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认真地说:“我答应你绝不伤害无辜。”
老头略有些惊讶,“哦?”
谢天阳笑了,“来时杨洵就说过,不能把恩怨带进枉死城,你不就是担心我把恩怨带进去伤及无辜吗?”
这老头要不愿意帮忙,也不会跟他废这么多话。谢天阳耳畔响起了水溅落的动静,猜测老头把水刺撤了,便睁开了眼。看到水面重归平静后,他内心暗暗舒了口气,又问:“您为什么想离开枉死城?”
“这不用你管。”
谢天阳不太甘心,看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待在这里,便再次追问:“您这么些年,当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老头冷哼出一声,“花田里这些人老夫都问过意愿,确如你所言,多数人已失了神智,剩下的人里也没有合适的。”
谢天阳正琢磨再套点什么话,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页四方的虚幻契约,上面浮现出几排红色的幻字,由于字形过于扭曲,根本看不出来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底下有个彼岸花印记。
谢天阳伸手摸了下契约,手指却从透明的轮廓线穿了过去,他就自顾自地说:“马克思他老人家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老头沉着脸说:“你先交代清楚你的事。”
谢天阳倒也没想隐瞒什么,笑说:“如您所见,晚辈这是得罪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恨不得我死,还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里面可多老鼠和蟑螂了,又潮湿又黑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他动手的时候毫不留情,还问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心,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老头很早就看到他满身伤痕,破损的衣物上血迹斑斑,顿时感到很疑惑:“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谢天阳撇撇嘴,冲老头眨了眨眼,看起来相当无辜,他说:“这我就想不清楚了,临死前饿了好多天,连问清楚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我生前与他是很好的朋友——唉,我到死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人间有法,我坚信他有天会来地府,我得等到他来,然后问问他缘由……”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他手上有人命,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地府?”
“他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正常死于人间法律的判决,会先到对岸量刑,再送去轮回,但若是其他方式死的,很可能会成为枉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