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冷冷道：“皇上英明，自有谋划。众姐妹不必多舌。”

一时也没有别人多说什么，六宫向皇后告了退。

之后多次，杜贵妃刚要语带机锋，皇后就出言打断：“本宫有些知道，别的姐妹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妹妹聪慧过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使妹妹再怎么不平，也只好忍耐，也只有忍耐。不必再提了。”

杜贵妃见皇后一心一意要做贤良人，实在无缝可钻，也就罢了。

郑皇后见她消停，心里也高兴。不过有时杨昭仪也帮衬着贵妃说话，她想起来总是隐隐不快。不是疑心昭仪，皇后知道昭仪倒是一心为着她的。

当今皇上一共有六个皇子。太子和宁王为冰如所出。景王是郑皇后所生。而杨昭仪，就是三皇子李承德、五皇子李承明和六皇子李承义的生母。

杨昭仪自为出身前隋宗室，隋亡，无依无靠，所以奉承皇上格外尽心。她原本是庶出之女，在家里也惯会伏小做低，博人疼爱。仗着献媚的本事，皇上还是东宫时，她也很得了几年宠爱。

好歹也是前朝宗室，大门户出来的，却只会狐媚。郑皇后心里并看不上杨昭仪。但也因她无从倚靠，又无十分才学，所以也较容易约束。

以及，杨昭仪虽然多子，但她的儿子们却并不多福。三位皇子至今都没有封王。可见皇上对他们，也并不十分宠爱。凭这一点，郑皇后也略松一口气。

更遑论她并未跻身四妃，只是个昭仪。这就能看出，皇上还是识大体，懂得权衡家世资历的。后宫之中，女子的位分不仅仅是靠自己的恩宠挣来的，也和母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九月九重阳那天，后宫妃嫔们白日赏花，杨昭仪亲自择了上佳的菊花为皇后插戴好。郑皇后不引人注目地一握昭仪袖口，杨昭仪会意。赏完花后，昭仪去了皇后宫中。

郑皇后正对镜重描妆容，见昭仪来，赐了座。随后轻轻抚摸着昭仪为她簪的菊花，道：“妹妹为本宫挑的这朵菊花金黄艳丽，本宫甚是喜欢。只是，本宫看着这菊花，却有些伤心呢。”

杨昭仪一惊，连忙跪下：“不知臣妾哪里做错，以致皇后娘娘伤心难过。”

郑皇后道：“起来吧。是本宫心内忧愁。如今太子和宁王受皇上器重，本宫无可奈何。现在他们的生母又被皇上寻着，恐怕日后，本宫就没那福气簪戴牡丹了。”

杨昭仪忙道：“皇后娘娘，那该如何是好？”

郑皇后叹了口气：“妹妹也生了三个皇子，不会不体谅本宫的爱子之心。母亲总是为了孩子好的，现在太子、宁王和凤泉宫正得隆宠，本宫为了不使景王遭皇上厌弃，也只好忍气吞声。昭仪你说是不是？”

昭仪心里一动，嘴上仍是答应不提。她本是讨厌名不正言不顺，趁夜进宫的人分了她的荣宠，现在皇后提到皇嗣一层，她却入了心。想到自己三个还没封王的儿子，她不禁惶惑起来。

左思右想，宫中只有杜贵妃也长发不平之语。待过了节，昭仪便主动拜访贵妃娘娘。弗进门，她便行大礼：“嫔妾无依无靠，全靠娘娘提携。”

杜贵妃连忙把她拉起来，同时屏退众人：“妹妹说什么呢，你我姐妹多年，是潜邸时的老姐妹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昭仪把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又慢慢讲想要投靠联手的意思。杜贵妃向来瞧不起杨昭仪无傲骨的柔弱样子，又无主意。杨昭仪此意，正中她的下怀。二人秘密谈了一回，议论着扳倒凤泉宫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