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长明医院住院部,47号病房的窗台上放着一盆深红的多肉植物,名为“火祭”。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它拥有人类的思维和意识,就连它自己都感到非常困惑。
它忽然看到一只小飞虫从面前飞过,它试图用手驱赶,却动弹不得。
「我明明是人类,怎么会成了一株植物呢?」
尽管脑海中有这样清楚的认知,但是关于自己的记忆却是一团浓稠的浆糊。
它打量着病床上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有擦伤和淤青。
她身上缠着数量惊人的绷带,绷带缠得有棱有角,显然有多处骨折。
它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怎么了?是从高处摔下来了?
她的神情那么忧伤,是为情所困跳楼自杀?还是担心无法康复?」
女人的眼角挂着泪珠,被缠成了粽子无法擦拭,只能扭头在枕头上蹭。
「没人来看她吗?
伤的这么重,没有人照顾吗?
太穷了请不起看护?还是看护的人出去休息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就像沙丁鱼群中的一条鱼般毫不起眼。
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她不施粉黛却依旧白皙,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在看到少女的目光扫向它的瞬间,它莫名感到一阵恐惧。
这种恐惧让它想拔腿就跑,可是却无法挪动分毫。
她将手上拎着的水果放在了女人的床头柜上,手腕上银质的莲蓬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个女生是谁?
为什么看起来也很眼熟?
为什么她会让我觉得害怕?」
少女与女人寒暄了两句,又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坐在一旁给她剥水果。
水果还没剥好,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领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彭医生。”少女抬头看向三人,起身打招呼。
彭医生戴着眼镜,五十出头,身形保持得很好,不难看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
“小云,你来啦,这两位是警察同志。
这位是谭警官,这位是张队。”
两人冲少女点点头,年长些的张队打量一番少女,神情冷峻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跟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金大大一的学生,我叫云镂月裁,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外婆在前面的病房住院,听彭医生说她没人照顾,所以我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她。”
年轻的谭警官听着云镂月裁的话,悄声嘟哝:
“云镂月裁,这名字可真特别。”
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见了,张队回头瞪了谭警官一眼。
一阵尴尬的沉默,云镂月裁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合适,随即离开了病房。
两名警察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女人病床边坐下。
“警察同志,病人刚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你们询问的时间别太长,别让病人太激动……”
彭医生有些担忧地小声叮嘱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医生离开后,张队开始询问曹琴,谭警官在一旁做笔录。
三天前的晚上,曹琴带着儿子曹睿一起回家。
经过锦荣路三段的十字路口时,一辆香槟色SUV冲了过来,撞倒了正常行走在斑马线上的曹琴母子。
肇事车主非但没有下车检查伤者,反而倒车后再次从伤者身上碾压过去。
曹琴重伤,她的儿子当场死亡。
“曹女士,你看清了当时开车人的样貌了吗?”
曹琴痛苦地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淌过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