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格外闷热,古街上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间修表铺还亮着灯,隔壁卖膏药的老王嘴里叼着烟,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出来锁门,抬头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夜空,还有那银蛇般不时钻出黑云的闪,又望了眼修表铺里仍发出的暖黄色光晕,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挠了挠屁股向里面那个佝偻枯瘦的身影大喊:
“钟叔!要下雨了!你赶紧把店关了!我送你!”
钟表铺里的老人摆手表示拒绝,老王没再坚持,整条街都知道钟叔,本事大脾气倔,他不想走,那谁拿他都没办法。
老王叹口气,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这雨看着可不小啊!不行就给我打电话!”然后转身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开车走了。
老王走后,钟叔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听着外面低沉的轰鸣声逐渐凝聚清晰,片刻宁静后爆发出巨响。他眼神凝滞,轻轻放下手中的工具离开操作台,背手站在屋檐下凝视那被一道道光芒刺破的黑夜。
钟叔心中盘算着什么,忽然目光忧虑的转身回到修表铺内将店门从内锁好,然后他轻叩展架下方的机关,展柜缓缓旋转分开,一方陈设古朴简单的小空间逐渐展露出来,他向内望去,位于正中央的木桌上像是经历过巨大的震荡,桌上的瓶瓶罐罐倾倒碎裂,洒出一些彩色浓稠的液体,而一旁木质书架上的书却不见踪影,钟叔轻叹了口气喃喃道:
“哎……果然还是提前了啊。”
说完他再次叩动机关关闭空间,摇了摇头,打了个响指,钟表铺随即陷入黑暗,而他也缓缓迈步,消失在这黑暗中……
此时被黑云遮蔽的夜空早已看不见星星,只有一阵阵野兽低吼般的雷响在耳边回荡。
一夜的狂风暴雨过后,天空仿佛湖水般湛蓝明镜,清晨的阳光蒸腾着残存的潮湿,微风轻拂,带来了混杂着泥土清香的空气。昨夜的风雨折断了不少树枝,一些娇嫩的小花也没能抵挡风暴的侵袭,跟残破的叶片一起脏兮兮的散落在地上。
清晨七点的风港大学已逐渐显露出一片繁忙的景象,清洁工人已经打扫完昨夜被暴风雨侵袭的操场,正收拾工具陆陆续续的离开,食堂的烟囱里飘出阵阵饭香,体育场内的学生们做着运动,花园的角落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此时校园内一栋女生寝室楼内,女生们也都陆续的起床,三三两两的结伴到水房洗漱,寝室内不时传来阵阵欢笑。
法学院的楼梯口,陈瑾完成了今早的运动计划准备回寝室洗澡了,她身材高挑匀称,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高高挽起,光滑细腻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立体,有些淡漠深邃的眼神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冷静。她上身穿一件微微修身的运动T恤,隐约贴合着腰部的紧致曲线,下身穿一条宽松的运动长裤,随着走路不时露出那修长而有力的脚踝。就算是这样普通的搭配似乎也无法掩盖她的身上清冷优雅的气质,一路走来不时有女生偷偷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个时间室友都已经起床了,陈瑾轻轻推开寝室门对上室友苏洛的眼神,点点头并没说话。
打开自己上锁的柜子,拿好要用的东西,又重新将柜子锁好,转身出门了。
室友王琴听到关门声后不由得撇着嘴对苏洛说:
“看她那个高傲的样子,张嘴打个招呼也不肯,也就你好脾气搭理她。”
苏洛皱眉道:
“别这么说,她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一起生活这么久你也知道的。”
王琴听后表情更是露出几分讥笑道:
“哼,是啊,住一起这么久了还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们!”
她看着陈瑾柜子上的锁,阴阳怪气的说:
“不过就是托生在了一个有钱的家庭,有什么好高贵的!”
苏洛没说什么,陈瑾家庭条件确实不错,人又漂亮,学习更是拔尖。可是她性格孤僻冷漠,不爱和人打交道。整个寝室也就自己和她交集还算多些,平时会约着一起学习或去图书馆,仅此而已。
开学的时候王琴见到她用一些大牌的东西,感兴趣的侧面和她打听,她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却买了把锁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好锁起来了。王琴自然是气到不行,可摸不准陈瑾的性子和背景,也不敢当着陈瑾面说什么。
苏洛不想寝室同学间闹的太不愉快,私下问过陈瑾,她却只说自己有洁癖不想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苏洛望着对面陈瑾的床铺,那整齐的被褥,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桌面,在她的生活范围内找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陈瑾自律,勤奋,每天按照自己的规划表生活着,她完美的像个机器,别人都羡慕她的完美,觉得她似乎轻松的就可以拥有一切,可苏洛却觉得她好像并不快乐,她的神情总是平静的好似结冰的湖面,哪怕是狂风也不能让它惊起一丝波澜。
苏洛偶尔会看见陈瑾眼神中流露出的落寞,她很想关心她,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太过于一厢情愿了。可能优秀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同吧,也许陈瑾有比她们更远大的追求呢?也许人家这样活着挺高兴呢?可能自己和陈瑾连朋友都算不上,又在这里替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这样想着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整理自己出门要带的东西去了。
王琴已经整理好东西要出门了,看见苏落盯着陈瑾的床铺看,不由得又嘲讽道:
“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没准觉得你压根不配呢!”
苏洛无语,刚想回击几句寝室门开了,门外是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的陈瑾。王琴心虚的低下头,出门去了。
陈瑾放好东西,走过去推开窗户,感受微凉的空气拂过脸庞,然后拿出运动后买来的三明治和咖啡吃喝起来。忽然她想到什么是的看向苏洛问:
“今天上午去图书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