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看到了她手背上纵横交错的毛草割痕,炭火映照着干结的血迹,条条伤口红肿触目。他收起所有笑容,那双满含深情而热切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内心是隐隐起伏的愠怒,这愠怒顶多像一位通情达理的父亲对待一个不听话孩子的不满,没有锋芒和责备,只有更多的担忧和怜惜:
“卿雪!你真是一个对自己够狠的人!”
他这时也在反省自己,觉得这里面自己错的更多,于是他默默无语,双眉紧蹙,过了许久才又把话引到正题上来:
“你之前说无能为力给予,我认为你有,我要的是诚挚的爱,现在我看到了。至于改变,这得由我来承担,那是我的职责。”
“悟慧,在你面前,我的确只有这一颗火热的心,所以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的生命多么苍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关切与怜爱并存:
“你最近精神还好吗?”
”和你看到的一样哩!每天都在好转,这真是值得我高兴啊!因为肉体越来越有能力做到灵魂指使的要求,好像上天把新一轮的自由从新给了我,这种自由让我深刻体会到活着的可贵,当然这可贵是你给予的。”
他笑了一下,带出了戏谑的口吻:
“所以你有过多的情感需要宣泄,勇闯“无尘阁”,跑到我那里去哭鼻子!”
他没有恶意地摇了摇头,脸上显出无声失笑的表情:
“若被云月大师或其他监管知道,我那晚就得幕天席地,你有这个勇气和我餐风露宿吗?我过的可是一种苦日子,没有一点烂漫情调在里面。”
他在心翼翼地在试探她,语调平和而亲切,他纤细而有力的手端着那精致的陶瓷茶盏自有一种尊贵的风雅。他清贫,但他没有长出一副穷酸相。
苏卿雪想:他并不知道,只要能和他朝夕相伴,再苦的日子也能过出甜滋味来。对物质她历来没有多的追求,她也憎恨奢侈和浪费。
对一切精致生活的追求是在她看淡生死以后,那时也就看淡了天底下所有的荣华富贵,那不过是撒在流光岁月里一捧又一捧的泥沙,再也比不上眼前人的可贵。再说在这样山高水远的地方没有世俗异样的眼光,即使在贫穷之中,他们也会过得逍遥自在。贫穷这不足以成为他们之间要在一起的拦路虎,她看清了,他正在放弃他世界里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投奔到他们全新的一条道上来。他说他过的是苦日子,她不但毫无畏惧,反而是那样的欣喜若狂:
“悟慧,我们不是还有一双手吗?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徒手建造一座家园。哪怕生活仅剩面包屑,它是可以填饱肚子的,那怕是一卷漏风的门帘,它是可以遮风避雨的,我只愿和你朝夕相处,布衣裙钗,过一种隐士般的生活。不管你此刻鄙视我的理想也好,看了我也罢,这都是我对未来生活最大的向往。”
悟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正襟危坐的姿态挺起了脊梁的腰杆,起初用一种审问疑惑的眼光直视着她,他不太相信她的话,但这些话的确出自一个不会撒谎人的口中。
她头脑聪颖、内心丰富、言谈中总能带出她独到的见解和学问,对他提出来的问题既诚恳又诠释得当。即使在病痛中、在低下的位置里,她也能很好地保持住自己精神上的贵气。这所有优良品质在不经意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其实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他要在这里就在大宇云寺的附近,建造他们的爱巢,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他突然发现所有的问题已经如此轻易迎刃而解,五 一秒记住域名lxslxs乐文书屋
脏六腑被她每一句话撞击后在一点一点地膨胀,要跃出胸腔,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强烈感觉到他要迎着她、走进她、和拥有她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跃而起,像一只展开矫健翅膀的苍鹰向她俯冲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就这样良久地把她搂在怀抱里,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用一双仿佛镀了黑钻石光芒的眼神,无比惊喜地看着她。想起起这和她从骡背上摔下来时的拥抱多么不同,他不再封锁体内丰富的激情,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卿雪,我生命中的精灵,委屈是暂时的,我一定能让你快乐起来,善良的女孩,都应该得到快乐,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苏卿雪有过两次纸上谈兵的恋爱,那不是深入肌肤在心灵上打下震颤烙印
的经历。面对悟慧如火的激情,焦渴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爱抚,这使她产生了一种无以招架的恐惧。这一刻她感到了无助,却向沙漠里的孤狼伸出求助的手,抱紧了悟慧结实有力的身躯,越陷越深。
她的强烈反应把一个误解传递给他,这更加激发起他勇闯魔窟夺宝的勇气。他虽然有神勇、矫健的身躯,却是草原上最温柔的骑手,那样心翼翼地吻她、就像狂吻剑客用性命交换而来的稀世珍宝:
“卿雪,让我去建造一座家园吧,从那时开始,你每个夜晚都要在我的怀里安睡。”
他没有停下自己的双手,在欲望的驱使下,伸向罂粟花朵。突然,他温热的手在她脂玉般的肌肤上停住了,他的激情就像狂泻奔腾的瀑布落入幽深的水潭那样静止了,他看到了她前所未有的胆怯表情,她纤弱的身躯在他怀中不由自主浑身发抖,嘴唇哆嗦。情急之下她再次抓住悟慧的一只手把它按在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想以此来作为平复恐惧心里的安慰。悟慧以为她不心又做了引狼入室的举动,不由得淡然一笑,任凭她抓住自己的手,直到她平静下来。
苏卿雪是悟慧生命里出现的第一个女人,但毫无经验的举止被他引向了无师自通的沉稳。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有人天生就会。
他的理性很好地战胜了子弹上膛后的激情,他最后用一种宽松的姿势把她搂在怀抱里,不再去尝试任何一种进攻行为。直到晚餐时间到来,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粘在一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