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门、丰上卿,穿过这座黑松坪隧洞,就是矿上了。”符礼慎作揖。
丰至瑶忍不住微微皱眉:“前方情况不明,不宜贸然前行。符信珍,你与我同去隧洞那头探明情况。”
“我去。”陈平拉住了丰至瑶。
“你是带队的,侦察得让我去。”丰至瑶压低声音对陈平说道。
“对面是显谕魔教,需得我亲自上阵。”陈平抬手拦住了丰至瑶,眼神坚定地望向隧洞无底的黑暗。
不便在众人面前与掌门争辩,丰至瑶只得对符信珍喝道:“那么你便与陈掌门同去吧。速去速回。”
“我对地形更熟悉,我伴着陈掌门吧。”符礼慎请求道。
“好,那么同我来吧。”陈平将马鞭一挥,便率先跃入了隧洞。符礼慎紧跟其后。清脆的马蹄声在隧洞内空旷地回荡着,渐行渐远。丰至瑶皱眉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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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至瑶一行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陈平二人返回。众人皆有些不安起来。丰至瑶命众人先下马饮食。
一个年轻门人顾念生一面啃着干粮,一面忍不住嘀咕起来:“掌门莫不是中了显谕魔教的埋伏?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信珍也有些慌了:“黑松坪隧洞没有那么长的,按说早该返回来了。”
“可是,如果掌门真的中了埋伏,连他都料理不了的话,我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另一个年轻门人王慈顾虑道。他第一次出任务,心神不宁地扒着水袋。
“怎么会有陈掌门胜不了的敌人?他们一定是在那边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一时不便立刻就回罢了。”一个年长些的门人何梦鸢高声插了进来。另一位年长的门人贺知章也点头附和。
众人饮食完毕,隧洞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腥湿的风还在持续地吹。
“何梦鸢,”丰至瑶沉吟半晌,“一个人去隧洞那头查看情况,你能够吗?”
“我没问题。”何梦鸢得令,立刻翻身上马。身下的马儿也和他一样跃跃欲试,小碎步不停腾跃着。
“我和师姐一起去。”王慈也纵马跃了出来。
“不行,我们这里人不能太少。”丰至瑶阻住他,“此地并不安全,不可把队伍打得太散。”
“但怎么可以让师姐一人前去?如果那面真的是显谕魔教的埋伏……”
“王慈,少废话。你留在这里好好听从丰上卿调遣。我一个人活动更加灵活,再带个人反而麻烦。”何梦鸢喝止了王慈。他对丰至瑶点点头,便一拍马,步陈平之后再度跃入了隧洞。
现在,留在隧洞这头的只有七人了。
转眼,夜幕降临,离开的三人仍未回来。丰至瑶命人生起了火。哔哔啵啵的火堆边,王慈再也忍不住,跳将起来:“丰上卿,请一定容许我到隧洞那头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你过去只会更加危险。”丰至瑶断然拒绝。
“那就放任师姐和掌门遇险吗?”王慈吼叫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孤立无援!”
“难道你过去就能支援得他们吗?这只会让你自己身涉险境。我不能容许我们这行再损失任何一个人。”丰至瑶没有起身。
“我可以的!我悄悄过去,不会引起敌人注意!”王慈拳头紧握,“现在师姐和掌门如果已经出事,那只有我们及时赶过去才能救得他们!”
“如果陈平已经出事,那你过去就更是送死。”丰至瑶冷然道,“这话是你自己说过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必须过去。如果师姐掌门果真遭遇了不测,我们再不去寻他们就晚了!”王慈狂怒的话音里带上了一点点哭腔,“丰上卿,莫非你就不在意掌门的生死安危了吗?”
丰至瑶心中火起,伸手摸向了腰间佩剑。经过这番危岩险道的长途跋涉,还未进到符家金矿,一行十人便已只剩七人,而前方还有多少险境强敌,他们尚一无所知。他无法容忍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度减员。至于隧洞那头,他相信陈平的实力。
丰至瑶道:“如你现在这般急火攻心、失智无理之状,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坐下,闭嘴别出声的好。”
“可是,掌门和师姐……”
顾念生从背后使劲扯了扯王慈。王慈结巴着没说下去,但也坐不下去。
这令人气闷的沉默逐渐酝酿,对未知外敌的疑惧在众人头顶盘桓着,一点点堆积,令人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一个僵硬的人影从山林里飞来。丰至瑶瞬间出击,却在长剑出鞘那一刻停住了。
“师姐!”王慈扑了上去,然而那僵硬落地的人影一动不动。何梦鸢已战死。
“丰上卿,师姐他……”王慈扭头向丰至瑶嘶喊。
丰至瑶一声令下:“准备御敌!”众人腾起,在丰至瑶身旁围作半圈,紧张地环顾四周。然而敌人隐伏着,无迹可寻。目之所及,唯黑暗无底的密林,树影绰约,将微弱跳动的篝火火光贪婪舔舐。林风呜咽,鸣虫窃讥。
七人的呼吸声渐粗渐重,不觉间轻喘抽搭起来。沉默流淌着,无人知晓此时已过去多久,更不知敌人还要隐伏多久才会现身或再次出手。
“有种你们就出来啊!”一位年轻门人无法忍受,但这声更多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的喊叫,从第二个音节开始便低落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字几乎是被他咬碎掉哽咽而出。
滋——滋——滋——唯有微弱的虫鸣,已与耳中神经的噪声难以区分。
敌暗我明,他们必然是在等待我们疲惫之刻,以一举将我们全体击杀。丰至瑶心想。不可再如此耗下去了。他命令众人道:“解除警戒,歇息吧。我来值夜。”
“可是敌人……这里还有敌人……”王慈道。
“我命令你们歇息。”
丰至瑶长剑一挥,熄灭了篝火。众人哪里能真的睡着觉,浑身紧绷着,紧紧依偎着彼此。符信珍自遭变故,已是疲累至今,很快睡去,又在噩梦中惊叫着醒来,如此半睡半醒了不知多少次。贺知章等几位年长的门人毕竟战斗经验更多,定下了心气养起神来。
丰至瑶抱剑而坐,眼里耳中皆是空荡荡的黑暗,心下也不禁有些茫茫然起来。申傲雪,如今,我们终于是要结仇为敌了吗。你又何苦如此戏弄折磨我呢?莫非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被你吓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