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向前走么？还能向前走么？”林娣的话在他的四周回荡，没有具体的方向，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灵魂一般，散布在周围，吓得林晗不敢动弹。

“可以走的，可以走的，林晗，只有你可以走！”林娣的声音，由空灵飘渺变得高亢激昂了起来，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开始变得有了方向，那声音是从林晗的背后传来，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推着他慢慢向前。

那远处的第一束灯光就是林娣的家，林晗站在房外，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东西砸落在地的声响，随后是一声尖叫！

“啊~这日子我该怎么过下去，女儿死了，女儿死了，我说过没，我说过没，好好的为啥子要去读书呢，这镇上的女娃，哪个不是到日子就送去县里打工，然后找个好男人就嫁了，这多好啊。盼了二十年没生个男娃，现在好了，看着长大的女儿，也没了，人死了，还tm不能办丧事，这日子怎么过啊！”这妇女的声音近乎嘶哑，手上似乎还在不停的使劲，不时传来空气撕裂的声响。

“这不都是特殊时期，这县里想盖盖风声，这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他去念书，不该，不该去听了城里人的鬼话，都是我不好，怪我，没给你们带来好日子。”男人的声音近乎颓废，听不出些许脾气。

“老林啊，这么多年嫁到你家，我有说什么不好么，你腿瘸了，我有说过什么？家里的大小事都是我和女儿来干，我有抱怨过么？我当初就求着你，求着你别送女儿去念书，你就是不听，一定要tm的说念书好，念书好，这读书，是我们该有的命么？”女人的声音更加嘶哑了，她几乎是用着全身的力气在怒吼，压得这周遭的氛围都十分的地沉，压得林晗心头难受。

林晗不忍再听下去，默默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身后的灯火熄灭，传来了几声尖叫，和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他正欲回头，可是感受到一双手正推着自己，一股力量阻挡着自己，无法向后看去。

“向前走，向前走，这是你的命，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命！”林娣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声音又变得没有了感情，根本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刚刚她父母的那段对话，林晗还是希望，她没有听到。

不远处就是林娣的家了，“学校出多少钱啊，够送他弟弟去县里不？”一个尖锐的妇女声，透过窗户传了出来。

“应该是够了，这是县里处理的，这毕竟日子特殊，这事情也特殊，他们为了让事情消停的快点，就阔气些，还让我们过几日再给娃办丧事。”男人的声音回答着女人的话。

“这读书顶个屁用，老子就说，在家待着，老老实实的跟我学门手艺，就你这样能考上么。你看那家，孩子死了，丧事tm都没法办，这读书人啊，地位就是低。你改些日子就跟着我去县里，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师傅，好好学门手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这间房中传了出来，林晗没有停下来，只听到一阵微风轻轻拍打了窗户，发出了轻微的声响，随后灯光就熄灭了。一股灼热感在身后紧紧跟随。

下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子，是镇长家的了。

老师的声音从这房间里传了出来：“镇长啊，这今年干完，我就回去了，不好意思啊，这件事真有些怕了。”

“没事，走吧，还以为今年是个好年呢。”

“是啊，待了十几年了，这镇上人的思想也确实是有些改变了，本来今年五个学生准备参加中考，是往年来最多的一次了，这出了这么个事情。怕是又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