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出口就是他们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几间空出的砖瓦房勉强改成的,不算残破,但是无人提醒与学校根本联系不到一起。要是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里,那就只能是死寂。
同学之间的欢声笑语是从未有过的,翻阅书籍的嚓嚓是难以成声的,就连最基本的书声朗朗也是不曾感受过的,只有岁月的风霜在它们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这里,教育的光芒似乎从未真正照耀,更像是父母们无奈之下的临时寄托所。
这座小镇古怪的很,就像是被厄运缠绕,整座小镇的周围都布满了黑气,时间在这里似乎流淌得更加缓慢而沉重。房屋的墙壁斑驳,上面布满了藤蔓,没走几步就能看到毗邻坍圮的危楼。
无力和苍老是这个小镇的状态,留在这里的,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无人照看的孩童,老人的眼神中既有对过往繁华的怀念,也有对现状无奈的接受;而那些年幼的孩子,因家庭贫困或种种缘由,未能跟随父母远走他乡。
田野间,本应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是一片荒芜。庄稼如同被诅咒般,艰难地挣扎在贫瘠的土地上,稀疏而枯黄,仿佛连大自然也遗弃了这片土地。杂草却肆意疯长,它们以一种近乎嚣张的姿态,侵占了每一寸可以落脚的地方,如同恶魔般霸占了本该属于居民的田地。
更令人心悸的是,居民们十有八九都患上了难以言喻的病症,有的皮肤斑驳,有的眼神空洞,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这些病症,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们的身体与心灵,让生命之花在未及盛放之时便已凋零。能活过六十岁的老人,在这里成了稀有的存在,他们的存在,仿佛是对命运无声的抗争与见证。
校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学生,数量七八个个,他们的年纪在7至9岁之间,是这所学校的一年级,林晗就是其中的成员。
“快来,就差你一个了,赶紧的,我们要走了。”老师牵着站在排头的学生向着校车走去。
这校车的配置可以说是十分的“奢华”——“敞篷汽车”,老师坐在副驾驶,学生们围着车身坐成一圈在敞篷的车厢里,感受着景与景的变化,感受相同时代之下的两个世界。
“一边树木参天,仰头难望其顶;一边高楼成宇,立身难寻自己。”
学校的体检是每年都例行的,只针对最低的年级,其实本来县里面是为新生特意安排的,可是像林晗所在的这种村镇,每年入学的也就五六人,单单为了他们说出去也不是太好听,就带着几个身体并不是很好的学生免费蹭几次体检。
体检大厅门前并没有任何人在等待,因为他们来的算是比较早。但现在非常奇怪,并没有人通知他们进入体检大厅。孩子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看着老师双手交叉站在队伍的前面,紧紧盯着大厅门口的两个保安。
老师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眉头微蹙,嘴里不自觉地小声嘀咕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哎,这规矩年年如此,真是让人头疼。明明咱们早早就到了,按约定时间分毫不差,可偏偏那‘他们’迟迟不现身,害得咱们只能干等着。这体检中心,还非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按序号排队,可迟到的明明是对方嘛!”
这番话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不满,飘进了孩子们的耳朵,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终于,有个胆大的孩子鼓起勇气,打断了老师的低语:“老师,我们在等谁啊?”
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学生们纷纷转头,只见几辆大巴车缓缓驶来,巨大的喇叭声带着几分急促与张扬,在空气中不停地回荡。大巴车稳稳停在了体检中心门口,车门一开,一群衣着光鲜、精神抖擞的少年如同潮水般涌出,他们步伐整齐,气势不凡,人数之多,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震撼——足足有七八十人,是他们这个小队伍的数倍之多。
“看,这就是我说的‘他们’。”老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也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大城市来的孩子,排场就是大。不过,这里的保安认人,咱们这些从小地方来的,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没办法。”
“那老师,我们为什么不能也晚点来呢?”一个学生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天真无邪,提出了这个看似简单却难以回答的问题。
老师无奈的摆了摆手:“因为这叫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