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转头。
这一次,他看清了这幅画的模样。
血色宫殿中,矗立着高大的王座,身形矮小的模糊人影坐在王座中心,人影旁边则跪着一个扭曲的黑色人影。
一种自然的、清晰的迷茫感从画中流出。
因为直面过仪良,卡尔很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神”。
虽然感觉很淡,但卡尔能确认,画中的人影是一位神明。
卡尔迅速低头,生怕一不小心看到祂:“抱歉,我不能长时间直视它。至于感受……是迷茫。”
仪良从画上挪开视线,叹息一声:“好吧,看来你也不能理解它。”
卡尔偷偷瞄了一眼仪良的表情,其中似乎包含着无奈,还有淡淡的惋惜。
祂在惋惜什么?
在卡尔的记忆中,祂很少流露出情绪。
大多数时候,祂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相同的笑容,友善而亲和。
能让祂流露出感情的,必定是很重要的物品。
是因为这幅画涉及神的力量,所以让祂感到熟悉吗?
“您喜欢这种画吗?我可以为您寻找更多。”卡尔眉眼低垂,第一时间献上忠心。
“不用了。”祂只是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画的。昨天看到袖扣,有些灵感,所以试验一下新能力,仅此而已。”
仅仅一句话,就在卡尔心中扬起了惊涛骇浪。
首先,祂说“新能力”。
道途决定能力,同一条道途,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固定的,顶多存在擅长某项、不擅长某项的区别。
而店主人说“新能力”,显然不在道途的限制之中。
“恭喜您。”卡尔由衷赞叹。
其次,这是祂画的,而且是“看到袖扣,有些灵感”然后画的。
卡尔可不觉得,仅仅是看一枚袖扣,就能知晓一位神和祂的神国的样貌。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店主人和祂曾经认识。
“这是您的老朋友吗?”卡尔旁敲侧击地询问。
作为教团的管理者,他必须弄清楚两位神之间的关系,才能确定教团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祂。
“嗯……也不算吧。”仪良撑着脑袋,似乎有些苦恼。
卡尔迅速领会了祂的意思: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
如果是敌人,祂应该会明确否定他的疑问,而不是给出“也不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复。
“我知道了。您的神谕必将传播。”他认真地点头。
仪良则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
事实上,他本人也不知道这画的是谁,这人说不定只是虚构的呢。
毕竟,这是用“绘魂”能力画出来的,跟他本人的记忆关系不大。
陌生人和假人都不算老朋友,他也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而已。
至于卡尔的言辞……
在仪良心里,卡尔就是一个中二少年,说出怎样奇怪的话都不奇怪。
“卡尔,还有什么事吗?”他岔开话题,防止卡尔一直盯着画问。
他还没摸透“绘魂”的能力,万一言语间出现漏洞,他没法发现也没法补救。
“啊,是的。”卡尔这才想起原本想汇报的事,“今天,或者明天,我可能会带一个邪教的教徒回来,希望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