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利过去的记忆和经验中,再稳固的金属,也是可以被“软化”的。
每一种金属的脾气都不一样,可以选择威慑、交涉或者友好请求,总有一种能排上用场。
可是,面对这几条铁链子,请求也好、威慑也罢,没有一个能排上用场。
他嘴皮子都快磨软了,都没能得到一句回应。
“难道……这不是金属?”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但是,从色泽上判断,莱利可以确信,这个鸟笼就是金属制的。
如果是其他途径的共鸣者,还可能认错材质,但莱利可是“新教”的“新”途径共鸣者。
在“新教”工作、生活的这几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接触金属。
如果承认这堆东西不是金属,莱利的经验、记忆、知识,乃至自我价值,都会被完全推翻。
“不,不可能认错的,”他为自己找着借口,试图用其他方式解释,“难道是镀了一层金属?”
他的视野中,鸟笼的边缘逐渐变得模糊,视线从中心开始歪曲、旋绕,纠缠着他的意识。
是鸟笼在旋转,还是他的机械们在旋转?
或者说,正在旋转的,是他本人?
莱利分不清。
布尼尔家的大厅中,莱利双眼紧闭,额头上的汗珠越发密集,神色也渐渐变得不安。
如果有另一位共鸣者在场,大概能看出,有什么东西正在摧残他的理智。
莱利本人深陷漩涡,他的意识不自觉钻进牛角尖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不,它就应该是金属的。它怎么可能不是金属的?”
莱利的嘴角在上扬和下撇中反复切换,双手进握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眼球瞪的快掉出眼眶:
“……算了。不听我的,我就……我就——”
他操控着机械,试图直接把鸟笼扯开。
机械臂接触到鸟笼的一瞬间,鸟笼骤然活动起来,分裂出细小的附肢,攥住那一小节机械臂。
即使是在不断扭曲、摇晃的不正常视野中,莱利也能迅速判断出,这是它在动。
他盯着那一截活动的“金属”。
不,是它们在动。
“新”道途的共鸣者操控机械的时候,有额外的感官加成。
也就是说,这些机械所“看”见的、触碰到的、感受到的,全会一比一返还给操控机械的人。
这大大加强了“新”道途共鸣者们操控机械的能力,但有的时候,也会使操控者承受恐怖的代价。
比如,现在。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操控机械,只需要迅速断开这一截机械臂就好。
再不济,放弃操控、断开连接,除了需要重新建造器械之外,也不需要承担任何实质性后果。
可是莱利做不到。
“新”道途的共鸣者,本身就是一个大型中继器,而消磨理智的疯狂就像病毒,只要有一个末端触碰到,就会死死攀附住,然后疯长。
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金属”恢复流动,让莱利看清它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