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剧院(2 / 2)诡异世界,在大英帝国修字仙首页

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本能的反感与恶心。

沾满鲜血与鱼肚白眼球的巨桥,此刻盘踞在女人周遭,伫立起前身,前低后高地构成了一座由花岗岩和天然蚀变岩造就的舞台。仿佛是巧合一般,桥身与桥洞交缠在一起的大理石结构,竟然形成了一个古朴天然的剧院,在石块与血肉主动造就的剧场里,混响是顶级的。

倘若没有足够的黑魔法防身,在高强度的诅咒面前,卡门女士早已死去多时了。巨桥既是白衣女人的乐队,又是她的仆从,饶有趣味地观察她如何碾死眼前的蝼蚁。

在红月下,女人的罗马式浴袍在风中飘曳,血液遍布了整个大理石台面,暗红的血液顺着尸体滴落到河面上,但没有一丝敢滴溅到她身上。

张伯伦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用“妖女”来称呼眼前的血腥女人,确实有些失礼。

她看上去分明像一位凶恶的神灵。

是的,对方身上明确地散发出一股原本只属于伯罗奔尼撒与希腊半岛的南方人的神性,当金发碧眼的维京人还没来得及翻越阿尔卑斯山前,阳光下涂满橄榄油与香料的南方半岛便四处洋溢着这种“内克塔”,换言之,就是奥林匹斯众神的餐盘里所散发的那种涂抹着绿色橄榄油和肉豆蔻的神性。

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散发出来的死亡来自于某个神。

只是不知道是一位被污染的女神,还是主动散发污染的祸根。

但今晚都是始料未及的凶夜。

马车的座位上随意摆放着他清理出来的武器:一把柯尔特M1835转轮式手枪,六发子弹,一支黄铜握把的登山拐杖,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刚从舰队街买回来的相机。卡门女士显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他要携带这么沉重的累赘去寻仇。

张伯伦也没有解释。

他没有告诉卡门女士,自己的术法今天已使用了两次,不能轻易再用了。接下来的灵力必须节省起来;同时他也预感今夜的寻仇不是科西嘉式的“摘个飘儿”,而是一场艰难的消耗战。离开白教堂之后,沿途的街景让他时刻处于怵惕的状态之下,随时会暴起杀人。

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多的道具以弥补伦敦魔雾带来的神通上的短板。他将拆字的神通引入对道具物理或化学性能的增幅,这样可以极大地节省灵力,增强生存续航的能力。

随物流转、顺其自然。

与此相应,卡门女士高昂着苍白的头颅,右手向背后伸去,轻松地取下了背上的小提琴。在月光下,浅褐色的琴板泛起了华彩,看上去更靠近金色;云杉板之间没有起胶或松脱,说明保养得非常用心。卡门女士惯常用松香给它上油。细长的琴弦是用香油膏保养的羊肠弦,但从那独特的F孔可以辨认出,这是一支阿马蒂。小心地将琴抬上减,卡门女士的左腕便开始在指板上抖动,琴弓静静地切入琴弦,低沉灵活而略带戏谑的腔调,随即从共鸣箱中响起。阿马蒂琴独特的音色,在罗姆人的指法与弓法交替地切磋下,将一派无畏与放诞不羁通过旋律拉抻出来,嘲弄着凄厉与阴森的女声。无论它给叠加多少重回响,

卡门女士在大师尼科罗帕格尼尼门下学过两年的琴,那时她娇美可爱,眼里有光,精通怎么从马戏团的双人帐篷里偷溜出来的逃生术,但对术法的来源缄口不言。

张伯伦并不想刨根问底,学院出身的老师对他而言是一种血缘压制。而且,他对如何用音乐进行战争很感兴趣。“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这里是十九世纪,看得见的战争天天在爆发,而鲜花和掌声的战争还真是稀罕事儿。

抱着乐迷身上常见的那种疯狂与期待,张伯伦紧紧地握着笔,蕴含着神力的笔记本开始“唰唰”地自动翻页。一行笔走龙蛇的象形字体从道林纸上浅浅浮现。除了极少数活跃于东方的传教士,谁都认不得这几个图像一般的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唯有真正的张伯伦与他灵魂中的故乡山门,听看懂这行古老文字的寓意。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