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大街上的人零零落落,沿街米粉铺子里的伙计们靠着柜台打起盹来。有人从长街那头走来,到米粉铺时脚步慢了下来,看了看木匾,似在确认什么。
店小二正昏昏欲睡,见门口来了位姑娘,一下子就醒神热情招揽起来,“姑娘想吃点什么,来来来,我们这花样可多了,味道包您满意!”
那姑娘并不应声,只随着伙计进店,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端来茶水,看她喝完一口便开口询问。
“那您想吃点什么?我们这特色的有烫粉、炒粉,那味道这镇上的人都交口称赞的。”店小二十分热络,那姑娘却神色淡淡。
“来一碟桂花糕。”
“啊?”这可一下子难住店小二,虽然刚才还说店里花样多,可这新鲜桂花一般都是秋日里才有,这才惊蛰前后,哪来的桂花糕,更何况他们这还是个米粉铺子,“姑娘,我们店里还不卖桂花糕,要不,您看看吃点什么别的?”店小二嗫嚅道。
可这姑娘看起来却是不打算再说话,只看向窗外,一言不发。店小二无他法,只得去后堂请掌柜的来。
米粉铺子的掌柜钟叔,街里街坊都知道,这人做米粉的手艺一绝,更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精。
人这会正在后堂的躺椅上休憩呢,店里的伙计就急冲冲地来了,“掌柜的,前边儿来了位姑娘,说是要吃桂花糕,瞧着这架势,今日不吃着怕是不走了!”
“桂花糕?正是春日,还不到时候呢,客气请走便是了,不差这一位客儿。”小老头躺着没动,微眯着双眼,悠悠开口。
小二得了掌柜的话,转身要往前边去。
“哎,等等!那姑娘生得什么模样?没再说些别的?”钟叔半挺起身来,叫住店小二,“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
说着就急忙站起身来,风风火火往前边去,只留下小二无措挠头,“不是说请走就行嘛?”
钟叔理了理衣襟,撩了布帘往出走,窗边那人闻声先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小老头差点迎风落下泪来,正要开口却被那姑娘出言打断,“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后边去。”
领着人进了后堂,见四下无人,钟叔才哼笑一声开口,“咱们亦璋大人日理万机,也有想起我这半截入土老头的时候。”
亦璋讽他,“你这也不错,当年一个小摊变这么大一铺子,都当上小掌柜了,也不知道让我来蹭饭,那楼里的差事可没你挣得多。”
小老头闻言怏怏,给亦璋倒茶,“自从那件事结束,楼主有意不让我们这些人再插手楼中的事,便打发我到这来,”他叹了口气,甚是感慨。
“明歌死了,阿栩也生死未卜,你一个人在楼里如履薄冰,我若是贸然与你联系,怕是容易引来猜忌,你一个姑娘家的,本就不易,我一个老头又何苦连累你......”
提起故人旧事,两人神色微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钟叔,她一定还活着吧,阿栩那样的人,本来就不该被困住,天地之大,总该有她的容身之处......”
院子里的碧桃开得正好,春风拂过带起一阵花香,叫人沉醉,桃花年年三月开,只是故人不知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