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了摇头，在剧烈的痛苦下，这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折磨万分，积蓄了一些力气后，他虚弱地张开了嘴：“没事…有些累…”

尽可能掩盖着一场，他只得扯出了不太好看的笑容，简短地说了句话。

此刻的少年脸色苍白得不正常，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时闪烁着诡异纹路，淡淡的黑气一缕缕从他身上飘出。

回忆着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再看着怀中少年的这副模样，老人登时想起了长辈们口口相传的厄事。

“让小夜回去好好休息吧。”

老人强迫自己忘记了脑子里的可怕猜想，连忙脱下了破旧的上衣，裹住少年试图来遮挡掉那些斑纹与黑气，有效之后他一把抱起了少年，准备往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他想着来日用问问村里哪家还有没卖的药草，今晚就先把留着过年的糙米做成粥，再把腊肉蒸了，最近就先别让他出门了…

插着兜的瘦小人影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来到了他跟前。

“别那么急着回去嘛，老陈头。”他看向面前的三人，一脸的不怀好意。

看着面前的人，陈姓老人皱起了眉头，这王二牛和他老婆在村子里可以说臭名昭著，若不是受限于血契，他早就和村民合力把这俩人赶到荒野里自生自灭了。

“你要干什么！”他一激灵，猜测到了这两人的意图，低沉地呵斥。

“嘿嘿，”王二牛的老婆这时也走了过来，阴笑了两声，掐着嗓子低声说道，“老东西，赶紧把这邪崽子交给我们，否则你也得落个包庇的罪名，去和你家里人团聚！”

老人仅有的一点侥幸也消散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与俩人拉开了距离，身体前倾，护住了把胸前的少年。

身后，察觉到了气氛异样的女孩，警惕地看着两人。

“你们这对狗杂种想干什么！”

一个强壮的村民察觉出了问题，举起手里的铁锄怒斥着王二牛夫妇，身后的村民也都义愤填膺。

看着村民们愤慨的模样，王二牛心中暗骂，和身边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众人说到：“大伙先别急，我俩确实不是啥好人，但救命这份恩情还是晓得的，只是想问问老村长需不需要药材。”

“放你娘的…”老人听着他满嘴的谎言再也忍不住怒火，怎料王二牛突然转身，一直藏在兜里的手直接向老人捅来，刀尖刺破了他的衣裳，原来他一直藏着一把匕首。

紧绷的心弦和常年的劳作让老人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对方的突然袭击，急忙拉扯着身后的女孩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

“扑哧。”

一支后方飞来的短匕插入了老人的左臂之中，他发出一声痛呼，左手一时间使不出任何力气，怀中的少年滚落在地，衣裳掉落，一缕缕黑气暴露无遗，他顾不得疼痛，急忙拾起衣服，就要上前为少年遮掩。

妇人得意洋洋地看着老人，两人在之前就早已商量好了可能遇到的情况与对策，王二牛的突然袭击失败了也不着紧，她还有这飞刀后手用来对付放松警惕的老头。

“啊！畜生东西！”

村民们怒从心头起，拿着农具就把这对狗男女包围了，带头的疤脸壮汉上来就是一脚，把无处可退的女人踹飞了老远。

一名妇人就要查看村长的伤势，只是当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时，瞳孔恐惧地收缩了起来，倒退了两步。

王二看着围着自己的愤慨村民，生怕他们猝不及防地也对自己动手，连忙仰起脖子喊道：“大家伙别上当了，好好看看那小崽子吧！”

村民们闻声望去，破旧的衣服挡不住少年手上的诡异斑纹和淡薄黑气。

位于北地荒野的这个小村子里，不知道姓名的祖辈唯一代代相传的遗产就只有无尽的苦难。

血契束缚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处处彰显着他们的与众不同，其他地方的人总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们，嘴里骂着“下贱的罪民”，而这特别的低人一等，正来源于他们祖先的罪孽。

无来由的厌恶与欺辱，即便告诉每年来征税的官老爷们，也只能得到他们一句鄙夷的“活该”，因此这群罪孽的后代只能藏在环境最为恶劣的矿山下抱团取暖。

他们最早记住的事物，必然是导致他们沦落于此的诡物，口口相传中，祂们奇形怪状，姿态扭曲，引人堕落的能力层出不穷，但有相同的特征能用以辨认，视之癫狂的纹路，以及闻之异变的黑气。

村民们想起了着不愿想起的一切起始，痛苦根源。

长辈死前长久的呢喃，同伴在荒野中突然倒下的背影，夭折孩子稚嫩的脸庞，自己无数次在深夜抱怨命运的不公！

那个熟悉却没人敢于提起的词语带着恐惧从记忆的深处浮现，缠上了每个人。

“邪秽。”